本帖最后由 张健 于 2023-11-21 22:35 编辑
对于我来说,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是在部队。虽然离开部队四十多年,在军旅生涯中接触到的凡人趣事,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许多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这里讲述的,是我印象较深的部队里几个有趣的故事。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特意翻出了以前部队的相册,看到了几十年前在部队拍的相片,再完善一下回忆。当然,回忆地不够详细,毕竟几十年前的部队生活,但八九不离十。
津贴。我入伍时的津贴只有8块钱,这8块钱可真是舍不得花。我首先想到购买牙刷、牙膏、信纸、信封、肥皂之类部队不配发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用于学习的写字笔、笔记本、书籍等。那时电话少,通信主要靠写信,写信就要有信纸、墨水、信封和邮票,信纸5厘钱一张,信封一分钱一个,邮票八分钱。所以,一封信的成本差不多一毛钱左右。为了节约成本,这信纸是正反面都写,密密麻麻地。
吃饭。七十年代,连队粮食都超支。司务长负责采购,一个连二十来块的菜钱,只够买上几斤肉,一些土豆萝卜大白菜之类,炖上大锅饭,就可以满足全连百来号人的一日三餐。要想吃饱,得有窍门,那就是:“头碗少,第二碗高,第三碗顶到鼻子。”我在新兵时,每次打第一碗饭,都打得满满的,等吃完饭,再去打第二碗饭就没有了,以后就摸索出:“一碗少,二碗早,三碗摁得了。”的口决。
盆子。部队一般都是洗脚洗脸一个盆,野营拉练时脸盆放在背包上面。我不太接受洗脚洗脸一个盆,洗脸洗脚的时候,我把袖口裤腿卷高,直接用毛巾对着水龙头洗。还好毛巾可以有两条,否则我要选择自然风干。记得八一建军节全连包饺子,饺子包好后送炊事班煮再以班为单位端回班里吃。炊事班没有那么多盆,要每个班自己解决盆来盛饺子。我的盆最新,理所当然拿出来洗洗去炊事班端饺子。
请假。周末休息,不少战友都想请假外出。不过,由于部队特殊性,请假需要“严格审批”这事儿蛮有意思。就是申报外出理由及归队的时间。外出是有名额限制的,不是每个人想外出就能外出。外出必须守时,按时归队,归队后要立即消假,绝对不允许超时,这是铁的纪律。部队到吴兴县城要几十里路,我们一般找团里汽车班认识的人,跟他们拉粮食的车去,办好事再去约好的地方跟他们车回来。
写信。写信对战士来说,也是个技术活。那时候,许多战士文化水平不高。班里有个山东农村兵,读书少识字不多,为了给家乡姑娘写情书,还要求写“带劲”的,于是请班长代写。班子指着一个四川兵说,他结过婚,找他写。这个四川兵愁眉苦脸,接过纸和笔,写完了,我拿过来一看,憋住不笑,寄出去吧。“你是天上的凤凰,我是地上的王八,你在天上飞来飞去,我在地上爬来爬去。……”
盼信。战士们都盼着家里来信,经常没事干就跑到连部查看有无。如果你家有来信,不待你去,就会有别人立马传达给你。而收到的家信,所有人往往都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揉得皱巴巴的,有的信揣在口袋里都被汗水浸湿。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快又方便的,每一封家信都是非常珍贵的。家信里最好别夹照片,特别是女朋友的照片,因为照片基本上都是要被“曝光"的,战友们总是对这些充满了好奇。
老乡。我们78年上海兵有一百多人,到了部队被分到了各个连队。平时训练忙见不了面,到了周末去兄弟连队会老乡也是件有趣的事。大家一同来当兵,来自一个区的,甚至还有同一个工厂的。相互唠唠嗑,了解一下各自的连队生活情况,说些小话,吹吹牛皮。出门在外的,老乡之间都是非常亲近的,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过,部队非常忌讳老乡见老乡,怕战士们搞“小团体”影响不好。
洗晒。床单被套,这些厚重大件的都是周日洗的。由于那时没有洗衣机,要看天气好坏,等着晒干复原,装被子是要用上针线活儿的,别看战士们力气大,但笨拙的很。还有就是洗衣服容易丢,很多人可能会问为什么呢?你可以想象一下,一百多人一起洗衣服而且都是一样的,晒在外面。风一吹落一地,你能分清哪件衣服是你的啊?反正下午吃完饭,最后收衣服的班经常丢衣服,不过这个一般都能找到。
棋牌。那时,部队周日娱乐活动不多,战士搬个凳子下棋也很热闹。战士爱下军旗,那个火药味儿浓。炸弹炸司令、工兵挖地雷、夺军旗,个个过足了将帅瘾。当时有一位排长跟战士下棋,战士用连长吃掉排长时,忘乎所以地说:小小排长,算个老几?当时排长的脸色难看。也有下象棋,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一群人围着咋咋乎乎的,毫无君子范。打扑克,争上游检分,输了就给自己往脸上粘纸条。
掰腕。掰手腕是一项运动,也算军中特色。两个对手面对面,将弯曲的肘部放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抓住,然后试图将对手的手压到桌面。我也喜欢掰手腕,赢过班里几个战友,自以为了不起了。一天,我和上海老乡李玉龙掰手腕,他二话没说,卷起袖子就和我掰了起来。结果,不到几秒钟我就败下阵来。79年,中越自卫反击战,他报名上了前线,在一次战斗中,遇到越军的炮弹,在阵地上牺牲了。
电影。七十年代看一场露天电影,是一件很大的福利。在精神文明贫乏、文化娱乐稀缺的那个年代,部队附近村子里老百姓看电影也十分不易。所以,每当电影组来部队操场上放电影时,不用广告宣传,银幕那块白布就是无声的呼喊,很快就能把放电影的好消息,随风传送到四里八乡。老百姓看电影的积极性比我们还高,往往是天还没黑,他们就早早扶老携幼、呼朋唤友地来到银幕四周占座位了。
拉歌。拉歌是连队集会时必备的项目,只要全连集中在一起,指导员提出拉歌要求后,就有人走到队前开始拉歌比赛。拉歌没有顺序,谁先唱谁主动,因为他们唱完后,就能鼓动别的班排唱歌,一连串的拉歌口号就会雷鸣般地响起来:“二排来一个!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阵掌声过后,二排就坐不住了,于是放开嗓子,让歌声响彻云霄,似乎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唱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
洗澡。半个月或一个月轮到洗澡的时间,全连集合,唱着军歌,迈着整齐的步伐前往。澡堂里热气腾腾,赤条条的汉子不分上级下级,不论老兵新兵,像下饺子一样往池子里挤。小小澡堂也发生过一些趣事,听说一位新兵在澡堂子里碰到首长,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啪"来了个立正敬礼!说声"首长好"。首长卒不及防,慌忙用双手下意识地遮住私处说:"好!好!洗澡!洗澡!"弄得首长些许尴尬。
插秧。当兵还要插秧,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记得又一次支农,我们连分到了八十亩水田插秧任务,时间只有两天,全连官兵齐心协力抢插秧苗。插秧是个技术活,我见班长插秧时,左手拿一捆秧苗,将秧苗一分为二,骑在左手中间,用大拇指分出一缕秧苗,右手将左手大拇指分出的秧苗,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压住秧苗,再弯腰顺势将秧苗直直地插入水田里。整齐笔直,就像拉着绳子插的一样。
点名。周日晚上点名,《军事大辞海》解释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一日生活制度之一。包括清点人数、生活讲评、次日活动安排等,点名完毕后各班开班务会,这个周未就算是结束啦。每次晚点名,大家答“到”的声音用“声震寰宇”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但也有例外,我们中间有一名比我早两年入伍的陕西籍老兵,一点到他的名字时,他就卡壳了,只见他的喉咙嗫嚅半天,就是说不出这个“到”字。
以上是一些军旅生涯中的一些趣事片段。写到这里,这个我曾经在部队经历过的小故事也到尾声了。部队的每一天都不一样,有欢笑、有泪水、有感叹、有留恋,对明天满怀憧憬,这是没当过兵的人难以体会到的。现在回过头再看那段峥嵘岁月感触颇深,我真诚感谢部队对我不断的培养让我进步,无悔青春无悔军营。亲爱的老战友们,这些趣事你们还记得吗?几十年后是不是还很值得回味和留恋?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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