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逃难路上 我睡的香啊我睡的甜,可母亲用力一下推醒了我,我吓了一跳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唯恐掉到水里面。母亲说:“快起来,” “我正在做梦飞在水上面,才睡了一会怎么就叫起了俺”? “鬼子来了”! “啊?是不是上次毛驴走他汽车路已看见认出了咱”? “傻孩子,他如果当时看见还能等到你今天?扫荡来了” “听谁说?这样远,三、四十里路,走也走半天”? “你以为就是罗家有?鬼子是每到一处就建据点”。 我慌忙爬起来,母亲帮我快快穿;父亲忙着捆行李。 我说:“我拿啥?” “你能跟上就算好,别的什么你别管!” “不行,给我点!” “那你用布兜提上两双鞋!” 关上房门这就走,我又喊“门没锁”。 “不能锁,小日本要啥就随便拿,你如锁门他就放一把大火给你全烧完。” 我情不自愿跟着大人走,大路不能上,只能漫荒地里蹿。已隐隐约约听到了日本鬼子的汽车声,汽车灯也是时隐时现眨着眼。父亲喊:“给我鞋兜快跟上!”可这野草又高又密拽着俺;实无奈,还是父亲右手背行李,左手抱起俺,向着老鼠头(现为东兴村)的方向蹿。父亲跑的实在累,大口粗气喘,我用小手摸了摸父亲的脸,啊!我的天!父亲额头上全是汗!我好惭愧好心酸,我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父母的一个小累赘,真恨不得一下子就能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汉;这目标目的都挺好,只是这样的雄心壮志不现实,一时难实现。从现时实际情况去考虑,就是要如何减轻父亲的负担。它行李不会自己走,那就只有俺!谢天谢地,我有了新发现,这灌木野草越来越稀少,盐碱土地在眼前,我挣脱下来自己走,又因白天秋雨下,地下湿了有点粘。我怕泥巴脱我鞋,选择干地走在前。怎奈这月亮摆脱不了云纠缠,它好不容易挣脱这一块,一睁眼,可又来一大片。就这样它们进进出出、躲躲闪闪使我看不真切实难分辩,真叫我身受其害上当受欺骗。我明明看着那白点像干地,怎么大步一跨扑通一声踏进水里面。小鞋湿了父亲叫我换。 “我没有”。 “那是带的啥?” “那是您的鞋,俺可不能穿”? “这孩子真孝顺,他忘记了自己想着俺”! 是啊,如若人人都像我那时的觉悟,那福利房好分,评调工资也好办。 这时远处日本鬼子汽车响,车灯也在闪,顾不得鞋湿和劳累,大家一起往前赶。走着走着发现前边一片白,河水把路断。这里原本是一条干河谷,怎奈白天的秋雨把它才填满。我们小村一共来了三十多口人,都犯了愁,作了难,咋办?男人分头下水去试探,看看那段水最浅?探的结果还挺好,水面虽宽可并不深。妇女和孩子由男人背,两三趟就可到对岸。我由一庄乡姐夫背,我看他身体瘦弱怕不安全;可又没别法想,我只好硬着头皮爬上了他的肩,我骑上他脖梗儿,两脚放在他胸前,我两手双臂紧紧抱着他的头,才觉牢固算安全。待他走到河中间,他晃晃悠悠很不稳,俺是提心胆打战战。我的上帝啊!您可千万保佑俺平安!还好,意外没发生,勉勉强强到对岸。换换衣服擦擦水,不大一会到终点。老鼠头小村落,鬼子很少到这边,我大舅二舅是这里的拓荒人,舅们领着我们进他院。炕不够用铺地铺,吃点喝点早点睡,我一觉睡到太阳好高大亮天。我睡的是二舅妈的炕;我吃的是大舅妈的饭。派人回村去侦察,鬼子没进俺小村,他直扑太平镇、义和庄。搞的太平镇上无太平,义和庄里打巷战。我们小村总算躲过了这一劫,避开了这一难。 通过这次逃难真实练,我深深感到自己再不能这样磨蹭着长,要加倍鼓劲往上窜。吃饭要加点量,身体要勤锻练。秋去冬来天气寒,大风吹着刺蓬棵满地转,北风吹来向南滚;南风吹来向北返。我带上一根细长绳,迎着风去截,顺着风去赶,抓来用绳栓了一大串,那风可不依从,一下翻了脸,它怒不可遏,从我手中一下子全夺还。它们串通一气欺俺小来追不上,欺俺年幼智不全。俺是真心诚意来接它,只是礼貌欠妥小绳栓。但你也不能一点情面都不留,俺顶风冒寒空喜欢。虽是相处时很短,就是一面之交也是缘。集体逃跑无踪影,我是两手空空把家还。 不怨天不怨地,一切的一切都怨俺,全部责任俺承担。是俺把它们结成了生死恋,铁哥们,同甘苦,共患难。这叫俺贴了老本赔了钱。它们有愧负我心,要知道,那根细绳是俺父亲才买的,头次我用就一去不复返。这样的教训要牢记,这赔本的买卖再也不能干。其实这些东西也无用,算我跑跑蹿蹿练练铁脚板。越到冬季风越大,有一次大风将我家的房顶吹上天,那刺蓬棵更是飞速的转,密密麻麻一大片,就像非洲大陆的角马、斑马、野牛群,规模宏大很壮观;可后来又叫人讨厌,有时院子篱芭门忘记关,它就钻到院内随着风儿打转转。越聚越多一满院,再也无空停,后来者就干脆爬到最上面。高高在上很自傲 ,沾沾自喜挺乐观,悠哉悠哉飘飘然。后来者居上,规律、自然。
138901138901 138901 [/img]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