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总的热泪

　　　　　　　　　　　　　　　 彭总的热泪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事能让横刀立马，叱咤风云的彭元帅流下热泪？
　　原第一野战军第６军参谋长陈海涵（１９５５年授少将军衔）在其回忆录《在
彭总指挥下》中写到的这样一件事，读后很是感慨，现辑录如下：　　　　　　　
　　（１９４９）１０月的一天，彭总从北京经兰州来到了酒泉。一见面，彭总就
兴奋地对我讲述了开国大典的盛况。他说：“新中国诞生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我们都是国家的主人，可要真正有点主人翁的姿态。我们的路还没得走完，还要迈
开步子，继续前进啊！”　　　　　　　　　　　　　　　　　　　　　　　　　
　　我说：“你离开后，我们已经按你的指示，开始做进疆的准备工作了。新中国
的成立，对部队是个巨大的鼓舞和鞭策，指战员们的士气很高！”　　　　　　　
　　彭总听后很高兴。接着，我陪彭总在酒泉城里转了一圈。......回到驻地后，
我还向彭总讲了一件久久压在心上的事。　　　　　　　　　　　　　　　　　　
　　事情发生在我们过祁连山的路上......　　　　　　　　　　　　　　　　　
　　当我们肩披白雪 ，从祁连山腰走下来时，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出现了一些
藏、汉同胞 。他们站在道边观看我们这支“神兵”的到来 ，其中大多数是男女藏
胞，也有不少穿汉族服装的人。他们先是站在道边观看，后来看到我们战士向他们
打招呼时，就渐渐的跟着部队走，有的还跟战士说话，可惜他们讲的是藏话，我们
听不懂。在部队休息时，有两个身穿汉族衣服的妇女走过来，对我们说：“我敢打
问一下，你们是谁的队伍，到哪里去？”　　　　　　　　　　　　　　　　　　
　　“我们是毛主席的队伍，去解放大西北。”战士们回答。那两个妇女一听到我
们是毛主席的队伍，刹时放声大哭起来，并哽哽咽咽地说道：“我们可把你们盼回
来了，毛主席的红军回来了。”她们这一说不要紧，可惊动了整个部队，战士们便
围了上来，叫那两个妇女讲述她们的身世和悲惨的遭遇。　　　　　　　　　　　
　　一个妇女讲：“同志们那，你们可晓得，我们也是当年的红军战士啊！你们可
听说过红四方面军里 ，有一个妇女团吗？张秋琴是我们的团长 ，我们营长叫关桂
芝，就牺牲在这里呀！”她一边哭着，一边讲着。另一个妇女说：“同志们，我们
原是西路军的一部，来到这祁连山下，已经是兵无弹药，马无食草的时候了，就在
这种情况下，甘、青、宁的三股马家兵赶了上来，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同志们，你
们看看这里，地上的泥巴，山上的野草，都染有我们西路军战士的血呀......”她
痛心的讲不下去了。围观的战士们，也流下了同情的眼泪。接着她又讲：“古浪一
仗，我们西路军遭到惨重伤亡，被马家军打掉了三分之二；高台一仗，又损失了不
少人枪，等我们退下来，剩下不到两千人了。有一部分掉头北上了，其余的，大部
分便溃散在祁连山下，三三两两，自谋生路。同志们啊！遭受苦难最大的、最深的
是我们红军妇女团的姐妹。我们大多是四川人，１９３４年前后参加革命，个个都
是苦出身。我们过雪山草地，一路上和白匪打过多少恶仗，获得不少胜利，妇女团
成了红军中一支新的生力军。我们被打散之后，人地两生，腹空衣薄，姐妹们三五
合伙，顽强地坚持喝马匪军作斗争。我就看见一位大姐，在被敌人捉住时，还用牙
齿咬敌人的手臂，结果惨死在敌人的马刀之下。我们团的同志们，有的被打死了，
有的负了伤 。我们是妇女团的最后一批，在我们弹尽粮绝的情况下 ，叫敌人围住
了。同志们呀，万恶的敌人，好似野兽，他们当场杀死了不少姐妹，并强行奸污了
不少姐妹，还把一些年轻的姐妹拉去当娃子。”她哭得讲不下去。另一个妇女接着
对我们讲：“祁连山下的仇恨深啊，你们要为我们妇女团报仇血恨呀！我们两个和
别的姐妹是死里逃生，从包围中冲出来的，该到哪里去？祁连山就像一堵天墙，茫
茫草原举目无亲，又该怎样活下去？......”　　　　　　　　　　　　　　　　
　　是的，目断千山阻，何处是归途？　　　　　　　　　　　　　　　　　　　
　　彭总听着我的讲述，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是多么沉重！他不时的在来回走动，有
时有久久的站在那里沉思，他眼眶转动着泪水，嘴角微微抖动。他怎么不晓得妇女
团呢？就是这支特殊部队，曾经给予敌人严重的打击，就是这些参军不久的女孩子
们，以大无畏的精神，战胜了人间不少困难，为中国革命献身，谱写了多少可歌可
泣的篇章！　　　　　　　　　　　　　　　　　　　　　　　　　　　　　　　
　　彭总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对我轻声地说：“逃出来的那些同志，后来又
怎么样了？”　　　　　　　　　　　　　　　　　　　　　　　　　　　　　　
　　我喝了口水，接着向彭总讲妇女团同志们的遭遇。　　　　　　　　　　　　
　　那两位女战士对我们说，一些同志跑到藏民家里，请求人家把自己藏起来，好
躲过敌人的搜捕、残杀，请求藏民们保护一条生命，她们两个就是求人保下来的。
天下穷人是一家，广大的藏民是好人。藏族同胞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她们。在那种
天日下，为了活下去，为了找见自己的队伍，为了将来报仇雪恨，有不少女同志和
藏民结了婚，安了家，现在不少同志还生了孩子，这是妇女团里最幸运的了。更有
甚的，是那些落到坏人手里的姐妹们，她们饱受凌辱，过着非人的生活。这两位同
志最后泣不成声，昏倒在路边了。　　　　　　　　　　　　　　　　　　　　　
　　这时，战士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们振臂高呼：　　　　　　　　
　　“为妇女团的同志报仇！”　　　　　　　　　　　　　　　　　　　　　　
　　“一定要解放妇女团的同志！”　　　　　　　　　　　　　　　　　　　　
　　“消灭马家军，解放大西北！”　　　　　　　　　　　　　　　　　　　　
　　妇女团的同志在祁连山下找见了红军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一下子传向了
四面八方。不久，从各处跑来了近百人，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本血泪账，每个人都
经历了使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她们一边痛哭着，一边诉说着各自的经历和要求。不
少战士，将自己身上的的衣服脱下来给她们穿上，把自己的干粮袋解下来，送给她
们。有的送上一点钱 ，有的送上一块毛巾、一条肥皂 ，也有的把她们诉说的苦难
史，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她们虽然饱经沧桑，倍受苦难，但她们对党、对革命
却毫无怨言，因为她们是自觉的革命战士。　　　　　　　　　　　　　　　　　
　　“她们有么子要求？”彭总问。　　　　　　　　　　　　　　　　　　　　
　　“要求归队。”我回答。　　　　　　　　　　　　　　　　　　　　　　　
　　“你向她们做过工作吗？”　　　　　　　　　　　　　　　　　　　　　　
　　“做了。她们都很通情达理，知道现在归队确有困难。”　　　　　　　　　
　　“她们生活得如何？”　　　　　　　　　　　　　　　　　　　　　　　　
　　“十分困难。”　　　　　　　　　　　　　　　　　　　　　　　　　　　
　　“你们帮了点忙没有？”　　　　　　　　　　　　　　　　　　　　　　　
　　“我们给了点衣物和口粮。战士们也自动送了一些给她们。”　　　　　　　
　　“一共有多少人？”　　　　　　　　　　　　　　　　　　　　　　　　　
　　“光来到部队跟前就有一百多。”　　　　　　　　　　　　　　　　　　　
　　“这一带一共有多少妇女团的同志？”　　　　　　　　　　　　　　　　　
　　“据她们讲有近二百人，但很分散，互相也没有联系。”　　　　　　　　　
　　彭总专心注目的听着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门 ，一阵冷风猛然袭来，他蹙着
眉，纹丝不动。这时的他，似乎陷入往事的追忆之中......　　　　　　　　　　
　　片刻，彭总转过身来，走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讲：“千山难断同志情啊！
中华遍地埋忠骨，多少同志，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吃
尽了人间的辛苦，流下了伤心的泪水，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满腔热忱而来，心
甘情愿地含辛茹苦，完全是出于对党的信任。他们没得任何要求，也不提出什么条
件，上级指到哪里，他们就冲到哪里，明明晓得前边有危险，他们却敢于迎着危险
上，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他们都晓得自己不是普通的人，是革命人！革命人是
把自己奉献给人民事业的人，所以他们才有大无畏的精神。”　　　　　　　　　
　　彭总说罢，原地走了几步，看着我，走到窗前指着白云朵朵的长天又讲：　　
　　“妇女团是一支英勇顽强的铁军，是中国工农红军的光荣。由于当时的错误，
把她们带上了一条悲惨的道路，葬送了她们！你们做的对，应当向同志们讲清革命
道理，生活上应该给予一些帮助。应当告诉她们，我们党是完全同情她们、关心她
们的，中国革命的胜利，也有她们的一份功劳，革命是不会忘记她们的。那里建立
政权之后，要很好的安排她们，承认她们过去那段光荣历史；活着的要按老同志待
遇，死了的要按烈士对待。我们不能忘了她们，我们应当关心她们。她们是我们的
同志、我们的姐妹，是我们的亲人......”　　　　　　　　　　　　　　　　　
　　刚毅的彭总讲到这里哭了。　　　　　　　　　　　　　　　　　　　　　　
　　风雪征途，步履艰难。多少人捐躯化作铺路碎石。革命胜利来之不易啊！　　
　　......　　　　　　　　　　　　　　　　　　　　　　　　　　　　　　　
　　附：　　　　　　　　　　　　　　　　　　　　　　　　　　　　　　　　
　　杂谈一　关于妇女团二三事　　　　　　　　　　　　　　　　　　　　　　
　　西路军妇女团除了阵亡的以外，未被俘的大多流落在甘肃祁连山地区；被俘的
被押回青海，大多流落在西宁及周围地区。她们中有的被高级军官强迫做小妾当丫
鬟，有的被送到西宁毛纺厂作工，还有一部分被马步芳分配给下级军官解决婚姻问
题，据说当时驱使被俘女兵排成一路纵队，马家军军官也排成一路纵队，同时走进
乐家湾兵营的大操场，然后分别向左、向右转，面对面站立的即被领回家做老婆。
　　听一位２师老前辈讲：西宁解放后，我２师５团（后为师炮兵团，现为武警第
７０９团）进驻西宁西南方向的湟中县，一些中年妇女陆陆续续找到部队，自称是
红军西路军妇女团的，并要求回部队。此事报告上级后，还请她们吃过一顿饭，送
了一些生活用品。不久，马匪残余发动叛乱，５团在西宁东面的小峡地区和湟中县
的平叛战斗中俘获几百名匪徒。在关押地，每天都有不少叛匪的家属前来送饭，其
中就有一些是西路军妇女团的。　　　　　　　　　　　　　　　　　　　　　　
　　上个世纪７０年代初，从青海西宁到我２师４团６连当兵的王虎林讲过的这样
一件事：他的一个中学同学的家庭十分奇特，父亲是历史反革命（马家军的校级军
官），母亲是老红军。　　　　　　　　　　　　　　　　　　　　　　　　　　
　　１９８４年政府给西路军老战士发了《红军西路军光荣证》；１９９６年，散
落在大西北及辗转回乡的西路军老战士，均获得了《西路军老战士荣誉证书》，并
落实了基本的生活费。　　　　　　　　　　　　　　　　　　　　　　　　　　
　　杂谈二　当朝写不出当朝史　　　　　　　　　　　　　　　　　　　　　　
　　在部队时，红宝书是要天天读的，关于红军西路军的评价，最早是从老人家的
著作第一卷中看到的。１９３６年１２月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指
出：“为敌人吓倒的极端的例子，是退却主义的‘张国焘路线’。红军第四方面军
的西路军在黄河以西的失败，是这个路线的最后的破产”。对这段文字的注释为：
“一九三六年秋季，红四方面军与红二方面军会合后，从西康东北部出发，作北上
的转移。张国焘这时候仍然坚持反党，坚持他一贯的退却主义和取消主义。同年十
月，红二、四方面军到达甘肃后，张国焘命令红四方面军的前锋部队二万余人，组
织西路军，渡黄河向青海西进。西路军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在战争中受到打击而基本
失败，至一九三七年三月完全失败。”　　　　　　　　　　　　　　　　　　　
　　１９８４年读完刚刚出版不久的徐向前元帅的回忆录《历史的回顾》，才对这
段历史有了颠覆性的认识：马家的骑兵固然凶悍，但上级的指挥错误是西路军失败
的主要原因，跟张国焘没什么关系。真是应了一句古话：当朝写不出当朝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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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历史好!别众说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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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女战士还算幸运，总算找到了自已的部队，在那种条件下能回到革命队伍中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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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前辈的业绩，尊重革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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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历史，西路军西进是经中央同意的。

    红四方面军的女红军团战士主要成员是我们老达县地区（达县。宣汉，万源，开江，通江，平昌，巴中，南江等几个县）大巴山的英雄女儿。他们为中国革命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他们是我们四川人的骄傲。我们应当永远记住他们。 电影《祁连山的回声》倪萍主演女红军团的团长，写的就是女红军团那段悲壮的历史。

向前辈致敬！

读"彭总的热泪",谁不流泪啊？！

说到底还是一场政治斗争！

西路军的历史是一部悲壮的历史！读后使人潸然泪下。失败的责任是要有人埋单的，不过“历史好在是人民写的”，任何颠倒了的历史始终会重新颠倒过来，因为它经不起历史的考验，不是吗？

尊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