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艰难的行程 1957年元月份,刚过完春节,就接到通信科的通知,要我到沈阳去接一台五十瓦通信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高兴的事,一则我部又有新的装备,是通信部门的一件喜事,二则我可以回一趟祖国,这多好啊!军务科从汽车连調来一位技术比较好的司机,我们作了必要的准备工作就启程回国了。到了沈阳军区招待所,見到了早己在此等候的一军通信处胡参谋,据他说,工厂生产很紧张,好多部隊都在等着要,半个月以前一师领走了一台,这台车也是刚装配完毕,七师还得等半个月才有。主要是解放牌汽车供不上。第二天他带我们到了工厂,与驻厂军代表取得联系,我负责檢查车上的电台及其附件,司机负责檢查车辆及其附带的工具,并把车开出库房试跑了一段路,确认电台的电气性能各项指标都达到要求,汽车的性能也没什么问题時,我和胡参谋分别在接收单上簽了字,祘是接收完毕。 下一步是如何回去的问题,按以往的经验,只能是用火车运到朝鲜相关车站,然后再开车回部队。不能直接从沈阳开车到部队,因為:一则路途太远,有一千多公里,路况不好(特别是朝鲜部分),又是隆冬季节,很容易出事。二则半途加油困难。所以决定用火車运输,并请军代表速做车运计划。一切安置完毕,胡参谋提前回部队去了,我和司机在招待所等侯军代表的通知,押车回部队。 第二天军代表回话说,五天以后才有车匹,要我们就地等待。我和司机没有办法,只好等吧。我和司机商量这五天怎么过,也想借此机会好好逛逛这个城市,笫一天我们逛了一下市容,由于天气很冷,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没什么好看的,最討厌的是空气问题,那时沈阳市烟卥林立,个个冒黒烟,把整个城市搞得污烟藏气,外出都要戴口罩,回来时口罩都成黒的了。后来听说体育馆有溜冰场,本来我在朝鲜时,就经常看到朝鲜小孩经常在水库里溜冰,很是羡慕,这下我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学一下。第二天,我们高高兴兴地来到体育馆,学溜冰了,因是第一次学,摔了不少跤,出了不少洋相,我们就这样既高兴又伤痕累累地溜了二天,多少掌握了点点基本要领。第四天,要做上车的准备工作了。当时我们估计四天可以回到部队,只要买四天的干粮,加上半途还可以买一些零食,就足以对付的了。买了二付冰刀,以及战友们托付要买的一大堆东西,第五天一大早就起来,带上一大堆东西,赶到工厂,把车内的火炉生着,等待装车。九点钟左右,把车开到火车车匹上,并进行加固,十点钟离开了工厂,在货车场等了三个小时,列车编好后,正式出发离开了沈阳市。踏上了返程之路。 原以为这次行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有三四天足以到达目的地,在食品方面在国内一段处处都有卖零食的,更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事与愿违,不仅行程时间拉长了,在食品方面也发生了危机,差点要变成上岗岭。 列车离开沈阳以后,开始车內还好好旳,等列车一加速,炉子里的煤烟往里倒灌,把我们俩熏得出不了气,(那时烧的都是有烟煤),不得不把火炉灭了,可车內温度急速下降,特别是到晩上更是寒气逼人,脚都冻麻了,根本无法入睡,两人在车内直跺脚。列车走得不算快,走走仃仃,晚上视线不好,不知道列车到了什么地方,第二天上午,列车到达本溪市车站,在本溪车站停了很久,我估计列车又要重新编列,这時我们才得下车在附近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但不敢走远,本来我们想在车站买点零食和茶水的,可是列车都是停在貨車场,没有人卖东西,我们只好回到车上吃干粮充饥。下午两点多钟,列车才又出发,不久列车进入夜间行驶,我们在车厢里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就这样又熬过了一个晚上,第三天,列车也是走走停停很没有规律,不敢轻易下车,只是在列车停下時打开车箱门,透透气,列车一啟动就得关上车箱门。否则寒風灌进车箱是异常冷旳。下午列车到达凤城车站,在这里又停了三个小時,我们赶紧下车想在附近买点东西,可是这又是个貨车场,没有人卖东西,我们急急忙忙灌了两壶自来水又上车了,这时我们所带的干粮也快吃完了,产生了危机。怎么办?我想在国內还有一个大站——丹东站,那里也许能买到奌食品和茶水,把希望都寄托在丹东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列车到迏丹东车站時是半亱,更本没人卖东西,我们想等天亮了再去买吧,可是列车在此只停了三个小時,天不亮就过鸭绿江了。到了新义州列车又要重新编列,停了好久好久,到了这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讲话听不懂,文字看不懂,更没有人卖东西,所带的干粮快吃完了,这下我真有点着急了。到了下午三点钟了列车还没有动,车停在货车场,想问问人都很难。后来来了一个检修工,我上去与他交谈,问问列车什么時侯走,因语言不通,談话很吃力,他最后听到“卡里” 两个字,是走的意思,他才意识到是问列车走的時间,他在地上写了几个阿拉伯字,我明白了,前两个字是日期,后四个字是時间,即明天九点三十分发车,谢天谢地,总算知道了一点情况,心中有了底,我高兴的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知道了发车時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觧决吃的问题了。 以前我听说过二十三军驻扎在新义州,其中有一个团就驻在大桥附近,负责保护大桥和车站,如果找到这个团就能解决大问题。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司机,他也同意我的意见,我把有关事情作了交代,要他一、不要离开车厢,二、不许任何人进入车厢。还把我的手枪也交给他以防万一,之后,我背起两个水壶就去找部队去了。 经过一番周折,我终于找到了这个部队,门口站着哨兵,我没有询问哨兵就直接走进去了,(按我的经验不问还好,越问越复杂),直闯值班室,我说:“请问后勤处长在哪?”他说:“在食堂。”啊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我直往食堂走去,我一看这里都是干部,不知道那位是后勤处长,我想干脆直接找最大的官算了,我看到有个中校,这可能是团长或政委吧,我走到他的面前,很有礼貌地敬了个礼说:“首长,我是一军二师的,正在押运通伩车,想在贵部觧决奌食品和水的问题”。 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并简单地询间了一下军长、政委的姓名,以及二师的师长和政委的姓名,看我对答如流,再者我要的仅仅是食品和水,估计不会是特务吧,于是说:“啊!一军老大哥的人,好说好说”他立即吩咐管理员来处理,管理员很热情地接待了我,把剩下的十来个馒头都给了我,还给了我两瓶罐头,他还挽留我吃饭再走,我说时间不早了,怕误事,旁边一位少尉军官说:“吃吧,误不了事,你的车明天九点左右出发”。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位管理员说:“他是军务股参谋,也是车站的军方代表”。啊!原来如此,我高兴地和他攀谈起来,从他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情,也进一步证实了那位朝鲜工人的说法是对的。他说:“你这个车在平壤还要重组一次,大约后天晚上才能到达你那个站”。他还讲了些晚上行车的注意事项,不要轻易开门开窗等等。这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信息。我庆幸这一趟没有白跑。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饱饭,高兴地向他们告别,回到了车上。司机看到我背了一大包东西回来,也非常高兴。四天来这是第一餐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这一夜列车不走,我们可以把火炉重新生着,提高一下车內的温度,好好地睡一觉。其实这一亱我也没有睡得很踏实,一则因为车厢小,外面风大,怕造成煤烟倒灌,引起煤气中毒,二则现在是在朝鲜,情况变了,不能睡大觉,我对司机说:“小李,现在我们是在朝鲜,与国内不同了,必须提高警惕,我们两轮流值班,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好吧”,小李同意我的意见。同时要求每隔二小时就要打开小窗户透一下空气,保障人身安全。 第五天上午九点钟正点发车,一路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战争的痕迹。下午四点多钟列车到达平壤车站,也是停在货车场,没有站台,正下着小雪,一片白芒芒的,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景色,只是在车的周围走一走,活动活动,走累了又回车厢坐一坐,就这样在这个车站呆了将近四个小时,列车没走多久天就黑了,又是一个夜间行车,心想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可不能出事,必须提高警惕。我对司机说:“小李,你明天要开车了,今晚你好好休息,我来值班,”这一夜我一直没有入睡,注意车的行驶情况,特别是当列车停下时,更是全神关注车外的动静,防止坏人爬上车。就这样熬到天亮。天亮后司机替我值班,我得以短暂的休息。下午四点多钟列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三登车站。这时夜幕已经降临,经过倒车、调车、把汽车开下来离开火车匹等一系列工序,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我们找到了一军接待站,接待站的同志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这里我们又美美的吃了一頓晚餐,这是我们自离开沈阳以来六天中的第二頓美餐,虽然是二米饭(高粱米加大米),但比啃又干又硬的馒头或饼干好吃多了。在这里我们做了短暂的休息,把汽车做了详细检查,水箱加满水(因上火车后怕水箱结冰,把水放完了),约十二点钟左右,开始往部隊进发了。 车站离我部有一百三十多公里。因天气很冷,道路积雪很多,又是夜间行车,再者这通信车的车厢高,摇摆性大,司机也是第一次开这种车,所以我要司机尽量开慢一点,一定要保证安全。司机同志更是全神灌注,牢牢地紧握方向盘,发挥了他的高超技术。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经过三个多小时努力拼博,终于安全到达目的地。完成了我们的艰难行程。 这时天已经亮了,部队正集合出早操,同志们看到这台斩新的通信车,都围了过来,我和司机在他们的欢笑声中去休息去了。 2013.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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