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行——寻访父辈的足迹

我的父亲刘忠署，是一名二师的老兵，解放战争中跟随独一旅和一军，从始至终经历了整个西北解放的过程，屡立战功，胜利后被一军选送到长沙工兵学校学习，毕业后由组织分配到了46军，在1976年转业离开了军队，现已离休。
2013年5月，恰有机会休假，特别安排了一次旅行，到陕北父亲曾战斗过的地方简单走了走看了看，从西安出发，路线是延安——米脂沙家店——榆林——宜川——瓦子街，回来后因工作忙一直没时间整理。八一前夕，重新整理了一下陕北的照片以及父亲在2师（独一旅）工作、战斗的一些叙述，发到父亲老部队的网站上，作为建军节对我们这支英雄部队的一份小小贺礼和父亲光荣军旅生涯的一次回顾。

父亲出生在冀中大城县一个叫北赵扶的小村里，村子紧邻着子牙河，刘姓是村中的大姓。爷爷家是普通庄户人家，爷爷奶奶生养了五子一女，父亲在家中居长，但有次父亲回忆说他的前边还有兄长，但没养大。虽然贫苦，爷爷还设法让父亲上了几年小学，由于家境贫困，后来只好辍学。因父亲识字，去过天津当了几年徒工，也在家里务过农。
1945年抗战胜利，国共重庆谈判，毛蒋签署《双十协议》，共军按协议裁军，但基于历史教训，裁掉的指战员主要以老弱病残为主。并且辅以补充新兵。冀中是解放区，当地子弟在人民政府动员下踊跃参军，父亲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参加了八路军。
同期参加军训的，约有4000人，由独一旅杨琪良主任挑选，淘汰了约3/4，只留下1000余人，由杨主任带领，编入晋绥部队独一旅，父亲被分配在第35团。不久投入到了绥远战役。

这次战役我方由贺龙聂荣臻指挥，敌方统率为傅作义，初上战场的父亲在战斗中受伤了，被抬下战场。

这次受伤，父亲体会到了战场上战友的深情。在向后方转运的时候，在某火车站等候上火车前，父亲在担架上偶然被一名同乡战友看到，稍微看了下伤口，说被子这么薄怎么行？随即从后背上取下他的军被盖到了父亲身上！这位战友从此分别，再未见过面。

父亲回忆，当晚上了火车。送伤员用的是闷罐子车，为了防寒，特别在车厢地板上垫了厚厚的稻草，再盖了两床被子，当时年轻，身体素质好，暖暖地睡了一晚后，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很大恢复。正值寒冬，地处塞北，多加的这一床军被，真是起了大作用。同车上另一位伤员，上车后还爬起来找自己的钢盔，念叨着“我的钢盔呢？我的钢盔呢？”，也不知找到没有，父亲就先睡着了。第二天父亲醒来后，发现这位战友已经牺牲多时了，很可能是伤后身体失温导致不治。

分流伤员时，兵站人员问是“东八路”还是“西八路”，父亲迷迷糊糊答了一句西八路，这样就又留在了独一旅。其实父亲当时并不知道东八路和西八路的区别，如当时回答“东八路”，就会被转到晋察冀部队的医院，伤愈后只能被分配在晋察冀野战军了。听说晋察冀有些部队指挥上比咱们一纵差不少，在和傅作义部队作战中，伤亡很大……

1946年底，父亲随部奉命保卫延安，渡过黄河，开赴陕北。徒涉冰冷的延河，来到宝塔山下。12月5日在延安机场，父亲和战友们接受了毛主席朱总司令的检阅，父亲站在队列中，远远地听着毛主席讲话。这是父亲第一次见到毛主席，解放后父亲也曾随代表团被毛主席接见过。

随后从西华池战斗开始，父亲跟随一纵参加了解放战争西北战场的整个过程。

延安

宝塔山

宝塔山俯瞰延安

据廖汉生政委回忆，独一旅是我军保卫延安时最后撤出的部队。

沙家店

沙家店镇

沙家店战役具体背景不多赘述，大家都知道。我在沙家店看着战场旧址，深感我军胜利之不易。为了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我军指战员的高度自觉，机智灵活的战场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父亲讲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部队推进中发觉已经和36师混杂在一起，于是一手拿手榴弹，一手摸边上人的帽子，摸到有帽徽的即判断为国军，抡起手榴弹就砸。三营某指挥员，听见有四川口音喊某连集合，当即判断为敌人在收拢部队，灵机一动，也学着四川口音喊某连这边集合，某连那边集合，天一亮国军兄弟们才发现周围怎么都是举着枪的共军……
看着身边高塬深壑，不由得想起毛主席赠彭德怀的五言诗：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高家圪塔

沙家店老乡很热情，带着我们走上了高家圪塔，当年我一纵就是在这里集结并发起了对沙家店之敌的攻击。

和老乡在一起

沙家店烈士陵园，据说上世纪50年代有名姓的烈士们多由家属迁走，只剩下无名烈士们在简陋的墓地默默地长眠于此。虽然你们无名无姓，但我永远铭记你们。因为没有你们的牺牲，就没有我。



父亲在二打榆林战役中
二次攻打榆林时，父亲已经当了班长。参加了攻击凌霄塔战斗和城墙爆破战斗。在攻击凌霄塔战斗中，父亲所在3团1营3连，经过重大牺牲，夺取了凌霄塔。父亲回忆，他所在的八班，11个人，一死一伤，为所有攻击部队中伤亡最小。父亲因此荣立了一个小功。友邻的七班和九班，一个班全部牺牲，一个班剩了一个副班长。连部通讯员刘明安在战斗中，和父亲并肩战斗，用准确地射击，毙伤敌人多人，战后荣立大功。

凌霄塔

晨曦中的榆林南城门（左）与凌霄塔（右），二者目测不超过1华里。

夺取凌霄塔后，即准备攻城。因榆林城墙坚固，我军没有重型武器和有效攻城器械，无法通过强攻登城。野战军首长决定以坑道爆破的方式炸开城墙作为突破口，攻占榆林。

父亲回忆，当时旅里派出干部到各基层询问，有无挖过煤的，再问有没有盗墓的。父亲很奇怪，问这是要干啥？得知是要挖坑道爆破城墙后，父亲说，这个，我们冀中的战士都会，当年打鬼子挖地道，都是行家里手。当即说同乡战友xx、xx也肯定会。首长得知后大喜，立即任命父亲为组长，带领另两位战友临时借调到2团挖地道。

可是另两位战友当着首长的面没说什么，转过身对父亲却大发牢骚，2团的任务你3团的人掺和什么，指责父亲揽了这个活是想找死，是想升官，去了根本回不来云云。原来为了尽早破城，只能缩短坑道距离，选择的掘进口，就在城下不远的一个砖窑，依托砖窑掩护，向里掘进。距离城墙很近，有的资料说是60米；从父亲的描述看，掘进点距南城墙也就是60米。另外新四旅也同时组织掘进，掘进距离120米。不过战友虽然发了牢骚，命令还是坚决执行的。

父亲讲，三个人隐蔽向砖窑接近，就在即将到达砖窑那一刻被城上敌人发现，顿时一阵弹雨扫了过来，父亲一个鱼跃扑进窑里，刚要起身，后面两个战友也同时以鱼跃姿势扑了进去，而且正好压在父亲身上，正在这时，父亲突然发现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正落在自己的臀部侧边，情急之下想伸手把它丢出去，但是胳膊被上方两个战友的身体紧紧地压着，只有手腕还能转一转，凭着本能将手榴弹往外拨了拨，也就拨出了几寸，心里想的就是“完了”，因为距离太近了……不知道这几秒当时父亲觉得有多长，反正是等战友们从他身上滚下来时，手榴弹不冒烟了，没炸！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故事，就发生在了父亲的身上。

我是40岁以后，才知道父亲有这段经历。父亲以前从不和我们讲他老人家战斗经历。而这只不过父亲枪林弹雨中的一小段。我才知道父亲戎马生涯称为九死一生毫不为过。

没死，那就开始掘进。在坑道里也不知道白天黑夜，反正只要体力允许就挖，挖到城墙下，根据墙体的形状判断位置，确认爆破点。听说后面以一个营作掩护，运进来了一个大棺材，和几百斤炸药，炸药用油布裹好，密闭，引信电子打火，一切完美无缺！

可惜，看过战史的都知道，突击部队一是因缺乏经验，顾及炸药威力过大，炸开的城墙砖石会伤到自己，埋伏距离过远，又是夜间，没看到爆破口什么样；二是地下爆破声音和地上爆破不同，不是很响，爆破时仅仅感到大地震动了两下，一时拿捏不准是不是炸药炸了或者炸对了，没敢在引爆的同时发起突击，等天亮看到爆破成功时，守军已经连夜把炸塌的城墙重新用石头垒成工事，并布置了侧翼火力掩护，时机丧失，无法实施突击了。

二打榆林未果，是一军军史、一野军史上很大的一件事，彭老总、廖汉生政委、张宗逊司令员的回忆录里均有重要提及，王尚荣旅长的传记中也作过重要回顾，彭老总对王旅长在电话中批评道：炸药是用毛驴从千里之外的山西运过来的……你们辜负了人民的期望！张司令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11月8日上午挖了60米和120米的坑道各一，晚11时第2次发起攻城战斗。独一旅的坑道爆破成功，炸开一个20米宽的城墙豁口，由于没有领导干部掌握突破口情况，攻城的第1梯队未能乘爆破瞬间即发起攻击，到发觉的确炸开了缺口，要发起冲击时，敌人已用火力网封锁了缺口。新4旅在城东南魁星楼爆炸的另一个坑道作业，由于测量不准，坑道没挖到城底下就爆炸了，结果城墙动也没有动，放了个空炮，部队没有冲进城里……”

我注意到这些回忆录里都提到了独一旅的坑道作业，表扬了爆破成功。虽然没有提名字，但这就是首长们对父亲功劳的肯定。说来也巧，父亲两次特别突出的经历，都是我军失利中产生。另一次是在西府战役撤退中，可能是由于对败仗的避讳吧，并且榆林爆破这一次还是从3团借调到2团执行的任务，不是自己的老部队，再加上很早离开了一军，父亲在二师，在一军的功绩，也就湮没了。

我在榆林城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榆林城墙，榆林号称九边重镇之首，《榆林府志·建置志》记载，榆林城墙“上垣阔三丈，下阔五丈，高三丈六尺。”其高度三丈六尺，约为12米，高度超过墙体高11.6米的北京明城墙，可想而知当年榆林之坚固。榆林城墙的城门楼尤其巧妙，突出墙体约10米，边角成弧形，城门为侧开门，城门和城墙互为呼应，极利于防守。城墙产生缺口后，在城门上很快就可以对缺口形成侧翼火力封锁。所以如不能在爆破后迅速突击，时机可谓转瞬即逝。如贸然突击攻城，只会徒增伤亡。

右下图由一支美国探险队拍摄于1908年，新旧对比可见当年榆林城墙的风貌

南城门外小河


爆破口，就在南城门东侧，重修处新旧对比明显

另外城墙的外侧还有一圈宽达三米的护墙，我的照片就是在护墙内侧拍摄的（主城墙未开放）。在父亲爆破的同时，兄弟部队也组织了一次爆破，就是前述120米的坑道，但没有成功，我从有关记载上分析，很可能是掘进部队挖到护墙时就当作了主城墙，埋药时位置不对，靠外了，距离主城墙地基还有那么几米，导致了爆破失败。

榆林城墙

榆林战役后父亲即被调走入教导队学习，然后分配到了特务连三排任副排长。从此离开了战斗连队，从事工兵工作。但是此后战斗不仅没少打，反而是恶战更多。

父亲回忆教导队学习了月余，结束时，团里王参谋长作总结，最后说学员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刘忠署留下。人都走了，王参谋长宣布组织决定，任命父亲为团特务连副排长，父亲第一反应是这可干不了，没当过干部。王参谋长很不高兴，说这是命令，必须执行，本来还想给你写个手令，看你这态度我还不写手令了，你直接找特务连藏连长报到去吧！说罢走人。

特务连连长叫藏元，还是原先35团1营三连的连长，正是父亲的老上级。非常欢迎父亲，看重父亲。他是山西人，山西新军出身，经历了八年抗战。抗战胜利时曾要求退伍，影响了仕途，要不此时应该是营级干部了。特务连指导员姓郭，名字忘记了，对父亲也很器重。但可惜，宜瓦战役一仗下来，他们都英勇地牺牲了！

父亲在瓦子街战役中
在宜瓦战役中，独一旅是一纵的先锋，3团又是独一旅的先锋，部队冒着严寒和大雪率先发起了的攻击。由于二纵不能及时赶到攻击位置，一纵在战役开始阶段不得不在瓦子街独力抗击29军的突围。358旅和独一旅一方面监视背后洛川之敌一方面抗击29军突围，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预备队，特务连虽然不是战斗部队，也受命参加了攻击。当时刚刚结束三查三整，全军指战员士气极为高涨。但是特务连毕竟不是战斗部队，真正有战斗经验的很少。特务连的任务是攻击一个制高点，藏连长考虑到父亲有作战经验，命令“三排附带一个班，我带一个班发起攻击”，父亲领命带队就向山上攻，冲到半山腰，敌人一阵机枪扫过来，打到了父亲脚下，根据弹着点父亲当即判断山顶敌人有侧翼掩护，机枪是从侧面打过来的，如继续正面冲锋，将面临侧敌攻击，非常不利。于是立即收拢部队拐到高地另一侧，避开侧翼敌人的火力，重新发起攻击得手。但是藏连长上来时未发现侧翼之敌，就在父亲发现侧面敌人的那个地方，带队冲锋时被敌人侧翼机枪子弹扫中，四发子弹穿过臀部，倒下后就不能说话了。通信员看到自己的首长负伤，拼死上去把藏连长背下了山，送到野战医院，无奈伤势太重，医疗条件又简陋，三天后牺牲了。牺牲后医院因为伤重死亡人员太多，本要潦草掩埋，还是这位通信员，怀着对首长深厚的感情，大闹医院，说藏连长如果是死在战场上就算了，死在医院里，无论如何也要用棺材下葬。医院为难地说到哪里去搞棺材呀？通信员也不知怎么发现了附近一户人家有一口上好的棺材，逼着医院买下给藏连长下葬用了。

廖汉生政委晚年在回忆瓦子街战役时这样描述：全纵队不只是一两个单位、一两个人表现勇敢，而是所有单位、所有的人……可以说没有一个畏缩不前的！

29军是国军中的嫡系部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战场争夺中敌我双方伤亡都很大。战斗结束后，父亲在撤出战场时，看见仍有大量敌人的伤兵滞留在战场上，加上冰天雪地，哀号惨叫之声不绝，看见解放军路过甚至乞求补上一枪，场面也是很凄惨的。

宜瓦战役后，父亲升为排长，连同以往的战斗经历，在部队中留下了会打仗，作战机智，所部伤亡小的印象。特别是下级士兵，都愿意服从父亲的指挥，建立了很高的威望。


瓦子街口


今日瓦子街，一个宁净整洁的小镇。


洛宜大道，前方通向洛川，29军就是从这里进入瓦子街，一纵也是从这里切断了29军的退路。


瓦子街烈士陵园，习仲勋、王震分别题字。


陵园内庄严肃穆，环境远胜沙家店烈士陵园。

因时间关系，我没来得及去宝鸡，所以没有相关的照片，只是简单叙述一下父亲在西府战役中。
西府战役中，父亲担任工兵工作，占领宝鸡之及其以前阶段，都很顺利。但占领宝鸡后，战略上没后预料到马家军能快速支援，战役上兄弟部队没能堵住裴昌会部队的突击，结果陷入被动。从宝鸡撤退时，战斗序列已经有些乱了，敌人急速逼近，传言满天飞，什么马家军杀过来了云云，部队乱哄哄的向东撤。某日途中，四周已是枪炮声大作，父亲回忆王参谋长骑着大白马飞驰而来，巡视一下部队，匆忙指示了一下如何撤退，最后一句是“特务连掩护”，随即拨转马头原路返回，飞驰而去。

连长接受任务后，马上布置，也很简单——“三排掩护”。等所有部队走完，父亲带领自己的部队在开始撤。此时已经看得见追兵了。全排拼命跑，后面的敌人拼命追。跑着跑着，父亲脑袋没闲着，感到这么跑肯定不行，肯定跑着跑着就得有掉队的，能剩下几个都不一定。在跑到一条垄子的时候，喊停了战士们，说再跑下去都得被打死，就在这跟敌人拼了。战士们此时也基本跑不动了，都同意就地拼了。简单埋伏一下，等敌人尖兵追过来时突然出击，口中大喊“跟马回子拼了！”“杀马回子！”。以破釜沉舟的勇气端着刺刀冲向敌人，敌人尖兵追击得顺风顺水，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反突击，顿时惊慌失措，大叫“我们不是马回子，我们是中央军……”竟然投降了。战士们一听不是马回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中央军你还追这么紧”俘虏们纷纷回答“不敢了，饶命~~~”父亲命令他们抢撂下，说“看你们都是汉人的份上，放了你们！再敢追逮着把你们都毙了。滚吧！”俘虏们掉头逃命，父亲把敌人的枪往远处一踢，命令“咱们接着撤吧！”这样，由于这次反突击大概争取了一点点的时间，积蓄了体力，全排同志们无一掉队牺牲，全部安全撤到安全区域并完成了掩护任务。从其他有关战役的描述看，这次掩护行动，在全军中也算是奇迹！

回过头看，咱们西野的主力部队番号虽然不少，但是一纵确实是作战能力高出其他部队一筹，不像其他野战军有多支实力接近的部队可以互相依靠、补充。如果兄弟部队守岐山即便不像东野四纵守塔山，华野十纵守桃林岗那样如钉子般钉在那里，哪怕是多坚守24~36小时，那样情况将会很大不同；再就是我们部队的战斗力，经过三查三整的教育后，真是令人惊叹！在那样被动的局势下，没有溃散，没有动摇，没有投敌，相信自己的首长，服从指挥，互相帮助，英勇战斗然后脱离险境，真是令人敬佩。

父亲在攻下宝鸡时被分了一块灰卡其布做军装，放在在背包里夹着，在撤退过程中突然感到后背被猛地戳了一下，很痛，以为负伤了。但不敢停下来查看伤情，仍然拼命跑。脱险后卸下背包，脱下棉衣，发现子弹夹在棉衣上，没有打入肉里，只是肉打得很痛而已。发的那块卡其布，展开后都是眼，没法用了。当时还没扔，见到首长汇报战斗经过后还拿出来说这块布可能没法用了，首长抓过去一把扔到地下，命人马上给补发一块。

战后部队经过民主讲评，父亲荣立大功一次。野战军政治部将立功消息发给了父亲家乡河北省大城县，当地民政部门特别作了一块匾，上书“人民功臣”四个大字，敲锣打鼓送到了我爷爷家里。不晓得爷爷当年怎么想的，也可能是冀中老百姓多年的战勤支援，比较苦吧，爷爷觉得儿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给了一块匾很不满意。没过几天就带这个匾到县政府门前市场上摆出要卖匾的姿态，被县里的领导看见，批评了一顿，给了几十斤小米，但把匾给收回去了。

上面几个情节，是父亲断断续续讲述过的随2师在陕北征战的几个片断，我凭记忆写出来。父亲现居长春，我在广州，不能和他老人家就细节一一核对，手头也没有更多的资料可参考，如有错漏，请大家指正。在建军节日到来之际，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上世纪50年代中，父亲和母亲


爸爸妈妈2008年在广州

感谢你图文并茂的讲述，让我们知道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战斗史实。向你父亲那一代的二师（独一旅）老前辈们致敬！

向您父亲致敬！

很动人给人正能量的故事，以后要多讲。

如泣如诉的回忆，可歌可泣的战史，令人肃然起敬。虽然字小，但我依然戴上老花镜细细地阅读过了——给我补上了一堂军史课。谢谢你！

讲军史忆传统，图文并茂，赞一个，加入精华！

杨铭志 发表于 2014-8-2 11:54
讲军史忆传统，图文并茂，赞一个，加入精华！

非常感谢！二师，一军是一支光荣集体，父亲只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为这个集体感到光荣和骄傲。

向“人民功臣”革命老前辈致敬？祝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向你父亲致敬,

向你英雄的父亲，我们二师的老前辈们致敬！赞一个！

向老前辈致敬！不容易，祝健康长寿！请代问刘明安、我的老营长向他问好？

向革命老前辈致敬！

纯正二师基因。

讲讲老前辈的故事，走走老前辈的路，你做得很棒！向前辈致敬！

向老前辈致敬！

file:///c:/DOCUME~1/ADMINI~1/APPLIC~1/360se6/USERDA~1/Temp/220714~1.JPGfile:///c:/DOCUME~1/ADMINI~1/APPLIC~1/360se6/USERDA~1/Temp/220714~1.JPG让我们牢记先烈的流血牺牲，不忘本

非常珍贵的历史资料！向老英雄，老前辈致敬。

向英雄的老前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