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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关于部队生活的文章摘录 作者:叶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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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7-18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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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2]偶尔看看I

    admin 发表于 2009-2-26 20: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篇关于部队生活的文章摘录
      

    大江东去  涛声依旧
    (摘录)

    连涛走了。
    连涛走得是那么的清白、明了;又是走得如此痛苦、无奈。
    在看到他口述的最后一个短信的那一刻,我怎么也控制不住那悲切之情。我把办公室门整整关了一个上午,满脑子都充实着旋转着的对连涛的回忆。
    人海茫茫,相识能多少。相识相知是缘份,相知而知心的又能有几人。
    我与连涛自十六、七岁相识以来,基本上没有中断过联系和交往。回想起来,他在我的生活中,占据着许多个唯一。我对连涛也拥有绝对权威的回忆。
    秋雨绵绵送战友,秋风凄凄悼连涛。我有责任和义务把我相知的连涛整理出来。聊以表达我难以平静的悲伤;告连涛慰早逝的英灵;献给永远怀念他的亲友。

    一.
    我们相识是在33年前的那个冬天。
    1970年底的一天上午,一列黑呼呼的闷罐车,顶着阴沉沉的天气,在一派红旗漫舞、锣鼓喧天的气氛中,把我们一起带离小镇。一起送达风沙弥漫的豫东商丘军营。
    到达军营的当天,我们这批身着臃肿,满身披挂,呆头呆脑象一群企鹅似的的新兵蛋子们,集中在大操场。随着一声拉得很长的口令,我们缓缓地排成一列长龙。四周站满了虎视眈眈或是眯缝着眼品头论足的老兵。
    一位短小精悍的军官(后来得知,此乃团军务参谋陈庚波,湖北咸宁人氏。后来任我们的连长直至送我们退伍。)围绕队伍转了一圈后,隔三差五地伸手从队伍中点出一些人来。紧接着,让新兵长龙1、2、3;1、2、3地报数,报完数后又是一道口令:报1的向前一步走,报2的原地不动,报3的退后一步。顿时,长龙变成三列,分别由三位老兵带着跑步走了。(后来得知,三列队伍分别补充到三个步兵营。)
    在这批点出来的新兵蛋子中。又有6个(分别是:杨明堂、杨三艮、王治怀、张连涛、杨大明和我)被拨拉在一起,由一个老兵领到一处大宿舍。经不住我们几个痞着再三追问,才蛮是神秘地告诉我们,这里是团直特务连。就是这一拨拉,我和连涛相识了,并在一个槽头共食达五年之久。
    在团直新兵连,属特务连的新兵共有20名。河南南阳的10名,广东东莞的4名,加上我们这一拨6名。
    我们这20人在新兵连分为两个班,两个班长都是68年的老兵。一班长是侦察排六班长刘俊安,汉阳县人,军事技术顶呱呱,就因性格不好,很久都没提干。二班长是工兵排的一位河南登峰籍班长张天宝(新兵集训结束后,提转到某个县人武部去了)。
    我们这两个班与运输队(当年还是骡马车)的两班新兵编为一个排,合住一间大宿舍。排长是警卫排三支两军回来的老排长杨先进,是林副统帅的老乡。
    在新兵连,我与连涛不同班。我在一班被指定为班副,协助班长管管内务。连涛在二班。因同住一间大宿舍,有什么事都是晓得的。对分领大衣一事印象很深。
    那年代的军大衣对于战士只有使用权。退伍时留下,分给新兵接着使用。这般下来,老兵退伍之前,稍好一点的大衣,就被留队的老兵私下换下来了,交上去的基本上是“脏乱差”的。因而,每年也会补充一部分新大衣。
    我们这批新兵运气不错,一下子发给一半的新大衣。就是当年毛爷爷在天安门城楼挥巨手检阅时穿的那种绿大衣。
    那年月吃、穿、用都凭计划。穿的每人每年才发一丈五尺布票和四两棉花票,根本就不够做件大衣的。一下子能穿上这种心慕之物,诱惑力太大了。
    但那年代,一方面物资极度贫乏;另一方面精神生活极度虚伪。“三忠于四无限”“斗私批修”已经到了“狠斗私字一闪念”、“灵魂深处暴发革命”的地步。心里想要,嘴里绝不能讲。刚进革命大熔炉,谁不想图个好印象呢?!
    我们一班领回大衣后,刘班长把大伙扫了一眼,一挥手就决定了:睡上面的领新的,睡下面的用旧的。轮到谁站岗、外出换新的。大伙基本上是一致服从,不管新旧一次到位,折得方方正正压在棉被下面。
    那旧大衣可是有历史了,样式多种成色不一。听说有许多是缴的国军的,也有是朝鲜战场从美军身上扒下来的。
    这些个旧大衣外面统一的脏,衣里还留着不少历届老兵们的留言。展开任何一件布置在军博馆,绝对是件珍贵革命文物。
    后来我们晚间穿大衣、穿棉鞋、带橙子看露天电影时,少许的绿大衣点缀在这千姿百态的旧大衣中,活象共军押着一大群国军俘虏。真他妈壮观。
    二班那小个班长可是会“抓活思想”考验人。大衣领回后,一整天折好堆放在桌子上不理不睬。到晚讲评时,只见他们全班围坐在一起,先是齐声选读最高指示“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要艰苦奋斗……”;“要斗私批修”云云。然后,班长发话了:党和首长给我们送来关怀和温暖,每人一件军大衣。但我们要继承革命传统,保持艰苦朴素的好作风。新大衣凝结着我们人民军队的不断进步;旧大衣记录着革命前辈英勇战斗的光辉历程。现在这进步风采和光辉历程都摆在我们面前,你们自己挑选。
    我们这边虽也在讲评,实际大伙都关注着二班的表演。只听得一个个争着发言,信誓旦旦要继承革命传统。听着听着,突然有个异样的音符。是连涛开始发言了:竟然大家都要继承传统,争着要旧大衣。而旧大衣又只有五件,肯定不够分。我就不与大家争了,给我件新的吧,我会好好爱惜保管的。小个张班长当真发给他一件新的。这番话也让大家对连涛刮目相看。
    在新兵连还有另一位有段精采的发言。就是集训快结束时,每个人谈打算。绝大多数都是“革命战士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党叫干啥就干啥,党叫干啥就干好啥”等豪言壮语。只有一个姓任的河南兵发言说想去运输队。问他为什么?任说:到运输队,现在可学赶大车,日后装备汽车,还可以学开汽车。你看中不中?!
    这两段新兵名言,在连队被念叨许多年。

    二.
    新兵集训结束后,我们被分到各个班。当年是糊里糊涂听从党安排。多年以后,我与连涛话当年,有一个共同感觉受:小兵在连首长手里就象一根葱。
    当年的特务连可是了不起,全连三个排加连部、炊事班,编制达120多人。一排是警卫排,其中三班由紧跟首长的警卫员组成,平常吃住都在团部一小院,在连队范围基本上见不到他们人影。二排是侦察排,其中六班是手枪班,每人都配有手枪和匕首。这种装备在步兵团是相当酷的。三排是工兵排,编制为四个班,而且每个班是12人。当时派到地方三支两军的干部大多数已撤回,加上突击提拔的,各级干部基本上是一职双位,有的甚至是一职三位。
    因为连长是五九年的河南老兵,我们20个新兵中,河南兵大多分到侦察排、警卫班和连部,广东和湖北兵都只有一人当上侦察兵。连涛与三艮、大明分到工兵排,我与明堂分到警卫排。好在河南连长不久就提升为军务股长,换了那个在大操场点兵的陈参谋来接任连长。这陈连长加上各排排长基本上都是湖北佬,在以后的日子,真给了我们不少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些都是后话。
    我们补充到连队不久,连涛他们工兵排就开赴武昌,参加军区通讯总站的坑道施工,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才回商丘。
    这年春天,林彪事件清查揭批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支受林彪排挤的部队也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因72年没征招新兵,我们得当两年新兵蛋子。
    这一年,共和国尤如久雨初晴,军营里也有许多新气象。大操场树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才能打仗”等大标语牌。听说这都是军委那些老帅们的话。
    这一年的全训,对于我们这批连续当两年的新兵,可是过足了瘾。射击从第一练习的100米 固定胸环靶;二练习200米 半身靶;三练习活动靶限时射击;四练习夜间射击,五练习头靶、跑步靶运动射击;一直打到第六练习,即1000米 单兵战术射击:单兵携带30发子弹一枚手榴弹,带着敌情边行进边观察,发现目标立即占地形射击。稍有迟缓,目标就消失了。一路打下去共有9个目标,平均3发子弹必须解决一个。否则,到最后遭遇目标群就只有干着急了。为了增大难度和剌激性,这一练习大多选在雨雪天。
    这年上半年,我被新来的连长调到连部,通讯员兼文书、军械员一肩挑。除做本职外,我有大量的时间去赶热闹。那个排有好玩的训练科目,都能去赶场。侦察排的战术射击、捕俘格斗、武装泅渡、地形学;工兵排的爆破、埋地雷等。
    部队进入全训,工兵排的训练科目是多且复杂。修桥驾舟、布雷爆破、设障筑垒、排雷清路等。这些个训练动作都比较大。连涛在这些军训中是出类拔萃的。
    夏天,师里组织工兵分队到豫皖交界的永城、砀山一带集训。我是中途去的,记得他们搞一种“330爆破”,特别过瘾。好多次参加比赛,都少不了连涛的表演。
    这种爆破是越南游击队发明的。就凭两个炸药包,挖一个带斜面的土坑,将一个炸药包斜放在坑底,填上少许土后,再将另一炸药包放在上面。然后将两个炸药包的导火索按所需时间长短(肯定是下面的短)计算截留,就算完成安装。得令发射时,同时点燃两根导火索,下面的炸药包爆炸将上面那个抛向目标,上面的炸药包飞到目标处正好爆炸。实施完后现场只留下一个坑。
    据说越共用这土法子袭击机场、油库等大目标挺凑效。办法虽简单,但其土坑的斜度、深度,两个炸药包的大小、轻重,两根导火索的长短等需精确计算。越共经历330次试验,才摸索出一套计算公式,因此叫“330爆破”。因所采用的炸药性能和实施地点的土质不尽相同,具体操作都要进行微调。连涛肯琢磨,每次比赛都以动作快、发射准而为连队赢得荣誉。
    除军事专业训练外,还有一项人人都需达标的器械体能训练。营区内增设了战术障碍,每个连队都装有单、双杠、木马等。
    一天晚饭后,连涛我们几个老乡在营区内闲逛,转到一座木马旁。不知从何吹起,连涛说他能不用手点马背而跃过。吹着说着他就开始了,他一段起跑,双脚点上起跳板就飞过了马身。人身体是跃过了,因手没点马背,落地时失去平衡,一头栽到沙坑里。我们几个赶紧把他扶起,只见得:单军帽从头顶撕裂一个大天窗,满脸是沙,满嘴是血。
    大伙吓坏了,找了辆三轮车送到团卫生队。还好,只是舌头被咬穿了,住院消毒缝了好几针。第二天,连涛的嘴肿得像悟空,面条都没法吃,饿得乱叫。我们好不容易给弄到几瓶炼乳给送到卫生队。也不知他是怎么对付过来的。恢复说话后还说:炼乳真他娘好吃。

    三.
    1973年初送走复退老兵后,全团开拔到汉川沉湖农场。新兵下连队后,我与连涛同批当上副班长。在大田劳动,连涛对机耕船等农机活特别在行。
    连涛与我都是在这一年艰苦的考验中入党的。他好像比我早一批,也就一、二个月吧。在同年兵中我们进步不算快,但也不是很落后。
    大田呈现一派秋收景象的时节,我和连涛一起踏上参加师专业分队骨干集训的征程。我们一行6人全副武装,经武汉、转郑州、到达商丘五团军营。代表六团参加全师侦察、工兵、通讯、防化四个专业兵种骨干军事集训。
    我与连涛虽不同专业,但我们吃住在同一栋楼。早晚相见,在一起谈天说地,交流集训中的心得体会。历经这三个多月的封闭式全训,我们受益匪浅。直到岁末年初,才满载而归地返转连队所在地——汉川沉湖。路经郑州时,我们留下了一张合影。
    又送走一批老兵后,我们在连队就担起了兵头的角色。1974年,我大部分时间在开封军部出公差和参加培训。连涛在沉湖除带领他的班完成生产任务外,被团司令部选派到马口人武部担任军训教员。他在担纲此任中,一定是大展雄姿的。多年以后,我们议论重返沉湖一游,连涛都念叨着马口和3509工厂的难忘日子。
    1974年底,部队返回商丘就开始缩编,六团定编为乙种团。各营机枪连与炮兵连合并为机炮连,我们连与通讯连合并为侦通连。缩编必减员,当年一个闷罐车装出来的战友,大部分打道回府了。我们连三位杨姓战友一起回家,留下连涛、治怀和我留下继续干。工兵骨干都编给连涛一个班。连队将新兵训练的重担也交给了他。
    部队刚完成缩编调整,就接到调防命令。我们军与驻扎苏杭一带的20军对调。消息传开,满军营沸腾。
    当兵期间能多走几个地方,多美气!何况是到人间天堂呢!?当官的更是想法多多:部队驻扎苏杭,大本营所在地人杰地灵、经济发达,日后安家育子、解甲养老,真是太美了。
    紧接着的是,一道道命令、一次次动员、一份份行进预案。军令明确,所有个人物资、各分队战勤物资一概带走;所有营建设施一草一木不得动用、损坏。
    命令是如此传达的,各级动员也是这般讲的。但具体执行起来就复杂了,当兵的好说,打起背包,外加一个小包袱就能出发。那些带家属的军官可就哆嗦,拖家带口多少都有点包袱皮包不下的玩艺儿。那年代物资紧张,木材凭计划,拿钱都买不到。眼看开拔在急,活人且能被尿憋死,自力更生何乐不为。自己的营区里有的是树,间隔着砍伐几棵就解决了。想到砍树,自然就想到工兵排。
    一个电话下来,连、排干部赶紧如此这般地研究布置。但具体干活得找班长。连涛所带的班,装备、人员都是最强的。接到此差,他着实犯难。干吧,明令不得动一草一木;不干吧,连、排长交不了差,得罪上级不说,还会让刚调入连队的其他干部看笑话。连涛私下与我嘀咕过多次,我俩还当真直接与连长单独发过难。看得出,连长吱吱唔唔很为难。当然,他的选择不会以我们的意见而定。连涛也只能是软磨硬泡、消极怠工,以尽可能地挽救下冬御风沙、夏遮烈日的树木。
    一波未平,一浪又起。师后勤派来公差,让我连去装运弹药。连长亲自带队去的,晚上回来时,让人悄悄地往连队军械中塞进两箱手枪子弹。我当时还兼任连队军械员,知道连队是不可以保管这么多弹药的。因为连涛他们全班参加了搬运,我赶紧去问他怎么回事。连涛一听就肯定地回答,是连长偷着搞的名堂。怎办咧?为砍树的事刚闹得大伙都不高兴,这事要捅出去,可就下不了台。师后勤的列车已出发了,整个营区一派搬家的乱腾,谁顾谁啊!连涛我们琢磨,只好先担带着,到时候再说。
    大部队是移防到苏杭,但我们这个倒霉的团又进了农场。苏皖交界的当阳湖农场,据说是许大将军常来打野鸭的地方。不过这个农场的条件比沉湖要好得多。砖瓦房、沙石路,农垦机械也比较多。我们连和信生、楚文所在七连驻地虽在湖内,但靠近团部,交通也还方便。
    部队安顿下来后,连涛所带的一个班就单独派驻团后勤部去了。全部差事由他说了算。
    我们这批留队的都是绝对老兵了。但继续留在这乙种团,继续在这农场干下去,确是提不起劲。因而,相对也比较自由,战友间的聚会也比较多。
    那偷来的两箱子弹,除了连长送人情外,我们也私下的打了不少。打掉总比流散出去好。过了一段时间,连涛在团后勤部得到师里追查丢失子弹的消息,赶紧回连报信。让连长到团里去赢得个“投案自首”的主动。回到连里让我帮他写检讨。虽是不情愿,但还是服从着交了差。这事后来好像也就不了了之。
    这种自由自在的老兵生活,混了大半年时间。其间,我们相约着下南京、游芫湖、逛当涂,也增加不少见识。闲散之时,大家看看红楼、谈谈水浒,话题也是很多丰富的。
    到年底,踏着高音喇叭里回荡“到处莺歌燕舞……”;“不许放屁……”的激昂声调,又一批新兵来到军营。我们也开始计算着回家的日程。无论是年龄条件、军事技术,还是家庭状况,连涛都是应该留队继续干的。
    但这一次复退,我们一起分到连队的20人中,一个都没留下。同龄兵中,最终留下来提干的三个,两个是后门兵,一个是在团政委家干了几年勤务的警卫员。也许正因如此,我们在三月的阴雨之中离队时,确是没有多少留恋之情。
    ......。
                                                                                              2007-09-01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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