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涧战斗回忆

　　　　　　　　　　　　　　　　　　　　　　　　　　　　　　　　　　　　
　　步兵第２师及所属部队战斗历程之十八：　　　　　　　　　　　　　　　　
　　　　　　　　　　　　　　　　　　　　　　　　　　　　　　　　　　　　
　　　　　　　　　　　　　　　清涧战斗回忆　　　　　　　　　　　　　　　
　　　　　　　　　　　　　　　　　　　　　　　　　　　　　　　　　　　　
　　　　　　　　　　　　　　 白明哲　林子仪 　　　　　　　　　　　　　　
　　　　　　　　　　　　　　　　　　　　　　　　　　　　　　　　　　　　
　　彭总为了减少尔后我军南进的后顾之忧，决心消灭内线分散守备各点的敌军，
于１９４７年１０月１日，发动了延（川）清（涧）战役。１０月１日，西北野战
军第３纵队和教导旅先后攻克了延长、延川两城；我第１纵队和第３纵队，全部投
入了攻打清涧的战斗。于１０月４日完成了对清涧的包围。　　　　　　　　　　
　　清涧城，四周皆山，一条清涧河由北向南沿西城外爬子山下湍湍流过。城垣的
一半建在沟底，一半建在狮子园东山的山腰上。清涧城是咸（阳）榆（林）公路北
上绥德、榆林，南下延安、西安的交通孔道。胡宗南占领延安后，指令整编第７６
师师长廖昂率师部及第２４旅在这里担任守备。半年多来，敌军在城周防区内，修
筑了大小五十二个碉堡，还设有鹿砦、铁丝网、堑壕、地雷等重重障碍物，妄图凭
险固守。　　　　　　　　　　　　　　　　　　　　　　　　　　　　　　　　
　　城西的马铺原敌人筑有坚固的集团工事。马铺原东南、东北两条山梁，共有六
个山头，构有七座碉堡，均以山头的自然地形，砌成寨子式的环形阵地，并设有外
壕、鹿砦等障碍物；有铁丝网防护的母堡（三号阵地）是由二层石砌的碉堡筑成，
工事可谓坚固。马铺原的东南部与爬子山相连，而爬子山基于马铺原之上，陡然而
立，周围都是几丈高的悬崖绝壁，南北长约一百五十米，南北两端各筑有砖石碉堡
一座，中间还有四座小庙，均构有工事，只靠西侧有一条小路进出，其他地方均难
攀登。爬子山成为清涧城的天然屏障，其火力可以控制全城，为敌固守城池的核心
阵地。　　　　　　　　　　　　　　　　　　　　　　　　　　　　　　　　　
　　１０月４日，我军围城后，即抓紧进行战斗动员和各项准备工作。我独１旅王
尚荣旅长率全旅营以上干部去墩儿山实地研究战斗方案和区分战斗任务。当时，旅
首长认为：马铺原之一、二号阵地系敌人之突出部，如我攻下，可切断八、九号阵
地和三、四号阵地之间的联系，易于各个击破，因此决心先夺取一、二号阵地，再
向纵深发展。旅首长依据纵队首长的决心，命令１团（现２师炮兵团）从八口岔移
至风台窑及大包家沟，以一个营的兵力经五家沟夺取二号阵地，得手后继续向三号
阵地发展，并以少数兵力配合２团（现２师４团）夺取一号阵地；命令２团从刘家
川移至郝家沟，附山炮两门，以一个营的兵力经郝家沟以南高地向一号阵地攻击，
以少数兵力控制八、九号阵地之敌，得手后以火力援助１团攻击三号阵地；命令３
团（现２师６团）由现地出发，进至清涧北十里铺以西周家圪垛、陈家圪塔集结，
担任警戒绥德增援之敌。旅指挥所第一步设于墩儿山。　　　　　　　　　　　　
　　各团受领任务后，即分别给各营下达作战任务，召集营连干部去看地形，并在
夜间去踩路，接近敌碉堡，具体查明地形。紧接着又组织突击部队班、排干部详察
地形并做出各排、连的战斗计划。１０月５日，部队在集结地抓紧进行攻坚教育，
并按实地情况进行通过外壕、克服鹿砦等障碍物的模拟训练。　　　　　　　　　
　　１０月６日晚，炮火齐鸣，独１旅向马铺原发起攻击。攻打一号阵地的任务，
由２团２营５连担任。这个碉堡周围有两道堑壕，为了接近碉堡，决定使用爆破手
段。该连组织了爆破组，由李竹林、苗春亮担任正副组长，周黑子、魏久娃等四人
为组员。当时正值秋雨连绵的季节，雨不停地下了几天，战士们的衣服都淋湿了。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道路泥泞湿滑，上山非常困难。爆破小组抬着炸药器材，一
跌一滑地向前运动，以顽强的毅力爬上了高山。炸药最怕潮湿，苗春亮迅速用铁锹
在山坡上挖了个小窑洞，将炸药装进去，周黑子用自己的毛巾把导火索紧紧包住，
才算放心了，深夜１２时以后，部队以对壕作业挖开了第一道外壕，尚距第二道外
壕二三十米时，敌人不时的扔来手榴弹。爆破组在我们机枪和手榴弹等火力的掩护
下，紧张地进行爆破作业。爆破组长李竹林上来了，他和苗春亮两个人抬着爆破梯
子，周黑子立即点导火索。可是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因为雨大泥滑，导火索点着以
后，梯子倒在外壕边，没有靠在内沿，虽然爆炸了，而未炸毁内沿。这时，他们非
常着急，迅速报告连长说：“没有炸好，不要冲。”决心再炸第二次。可是爆破梯
子已被炸毁，怎么办？苗春亮立即决定用上墙的梯子代替爆破梯。周黑子用自己的
绑腿带捆好炸药，苗春亮唯恐梯子不正，再炸不好，他勇敢地跳下壕去扶住梯子。
待导火索点着了，眼看炸药要爆响的时刻，苗春亮机智地顺壕跑离危险界。“轰”
的一声，外壕内沿被炸垮一个很大的坡口。在连长房福海、指导员王栋柯带领下，
突击队迅速勇猛地冲上去了，王指导员头部负伤血流满面，仍不下火线，坚持指挥
战斗。至７日１时，５连胜利攻占了一号碉堡阵地，俘敌排长以下二十三名，毙伤
敌五名。７日２时，１团的主攻部队也采用爆破手段，迅速通过外壕，攻占了二号
碉堡阵地，俘敌十九名，毙伤敌两名。据俘虏供称：一、八、九号阵等地守敌系辎
重１连，二、三、四、五号阵地守敌系第７２团２营５连，连部在母堡三号阵地。
根据这一情况，旅首长决心令１团向三号阵地继续攻击，扩张战果。２团以一个营
继续向八号阵地攻击，并继续向九号阵地发展。因地形开阔，白天受敌火力阻击，
不易接近，该营决定挖两条交通壕，包围该阵地，至晚２３时作业完成发起攻击。
经过战斗毙伤敌一部后，迫使敌一个排向我投降。１团３营在７日向三号阵地守敌
攻击时受阻，经重新组织战斗，于８日１７时，再次向三号阵地发起攻击，我山炮
进行了破坏射击，五发全部命中敌碉堡，２团亦以火力支援，至１９时攻克了三号
阵地。该阵地即由２团接替，并派小分队继续向四号阵地发展。四、五号两阵地之
敌惧歼已狼狈逃窜。至此，马铺原敌之各守备阵地，均已被我旅占领。为下一步向
爬子山守敌攻击和攻城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２团占领四号阵地后，９日黄昏，曾乘胜向爬子山先行发起攻击，因受地形限
制，两次攻击均未成功。当晚，团的领导罗洪标（政委）、周凯龙（副团长）、莲
金海（参谋长）等同志亲临最前沿侦察地形，选择进攻道路，弄清情况后，令攻击
部队转至东侧以对壕作业挖交通壕接近敌人。１０日拂晓前，我３５８旅对爬子山
发起攻击，于６时夺取了该山南端之碉堡。２团攻击部队接近爬子山敌阵地后，首
先以山炮对敌主碉堡和堑壕地段以及陡壁进行破坏射击，目标均被击中，步兵立即
发起攻击，并在我迫击炮、步、机枪火力压制与政治争取配合下，７时夺取了爬子
山北端敌之二层碉堡，守敌除一部逃窜外，其余五十余人向我缴械投降。至此，爬
子山被我军全部控制，清涧河西外围之敌已基本肃清。此时，第３纵队也完全肃清
了清涧城东外围的敌人。城内守军已成“瓮中之鳖”，恐慌已极。廖昂一日数电向
胡宗南求援：“再不救援，唯死与降耳”。　　　　　　　　　　　　　　　　　
　　在我军攻歼清涧外围据点守敌发展顺利之际，整编第２９军军长刘戡奉胡宗南
之命率五个半旅于１０月８日由延安出发，增援清涧，途中遭我新编第４旅顽强抗
击，前进迟缓。　　　　　　　　　　　　　　　　　　　　　　　　　　　　　
　　当我军夺取爬子山阵地后，彭总决心命１、３纵队于１０日１６时同时攻城，
力求１１日拂晓解决战斗。纵队命独１旅由城西北角选择突破口，登城后向东南发
展，并以一部向南策应３５８旅登城部队。旅首长考虑：由于１、２团这几天连续
战斗，部队伤亡较大，３团自７日由教导旅接防返回后，尚未参加战斗，部队情绪
很高，遂决定以３团担任攻城任务，２团为二梯队，以全部火力掩护３团登城，１
团为预备队于三号阵地。旅指挥所设在九号阵地。　　　　　　　　　　　　　　
　　这时清涧城北门外制高点尚有一个地堡为敌坚守，我３团登城前必须先夺取该
阵地。这个碉堡外壕很深，部队不能通过，需要先爆破外壕。这一任务交由３营爆
破班担负。班长孙四来接受任务后，召集全班进行了研究和组织，把全班分为三个
小组，并接了两个爆破梯，然后他独自到前面观察情况，返回时他暗想，要通过敌
人封锁的一道山梁，才能到达外壕，外壕内沿上设有地堡，人多了一定会遭受敌火
力杀伤，决心自己一个人上。当他向大家讲明情况后，都争着要上，他耐心地解释
说：“以后都有参加的机会。”把炸药捆好后，孙四来用手提了提没有偏差，随即
拿起杈子向前运动。上到梁上，他机警地迅速卧倒，地堡内的敌人射出的子弹噗噗
的掀起前面的尘土。从火力判断，敌人约一个排的兵力。他匍匐前进，一手拿着杈
子，一手用力地拉上绑着四十斤炸药的梯子。“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他
的腰间的包袱上，干粮袋被打烂了，里面装的炒面流了出来。“如果完不成任务，
会影响整个战斗的胜利！”在这一思想指导下，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不一会儿，
一声巨响，孙四来把外壕的内沿炸塌了一大块，但外壕的深宽都有八尺，而梯子只
一丈长，虽然把内沿炸塌了一块，突击队仍不能上去。孙四来毫不犹豫，立即返回
组织第二次爆破。郭金锁、于海旺两名战士抱着炸药，抬上爆破梯，以突然的动作
通过了敌火封锁，跳进了外壕。孙四来先指挥两人捆好爆破梯，又点燃导火索，第
二次爆破把外壕炸成了一个斜坡。７连的突击队迅速通过外壕，攻占了清涧北门外
的制高点－－小山上的碉堡。　　　　　　　　　　　　　　　　　　　　　　　
　　１０日１８时前，我火力布置完毕，攻城部队亦进到攻击出发位置。进行火力
准备后，我主攻部队３团１营与３５８旅部队同时发出攻击信号，与独５旅互相配
合，炸开北城门，部队迅速突入城内。３纵部队从东门已攻入城内，同时与敌展开
了激烈的巷战。枪声、喊杀声响彻全城，至１１日早７时将城内守敌全部肃清，结
束战斗。而刘戡援军在我兄弟部队坚强抗击下，尚距清涧城约二十公里，终不能挽
救清涧城守敌被歼的命运。　　　　　　　　　　　　　　　　　　　　　　　　
　　这次战斗，我军歼敌整编第７６师师部，第２４旅（两个团）及还乡团等共五
千余人，俘敌７６师中将师长廖昂、少将参谋长刘学超、少将新闻处长曹锡武，第
２４旅少将旅长张新等以下四千三百余人。我旅俘敌近三百，毙伤一百五十余人，
缴获一部分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