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背捞子不去捕鱼 带刀具只为线鸡

养鸡是农村家庭事业的主要支柱之一。有人戏称农民拥有“鸡屁股银行”。这种比喻虽然俗气了一些，但是形象地说明养鸡对于农民的生活来说是何等重要。

刚刚解放，国家百废待兴，人们生活水平低下。老百姓靠种田一年收入也只有夏秋两季，而且夏季主要是旱地庄家，农民收成很低，有时候只能自足。主要收入靠秋收，即使是秋收还要看看成好坏，有的家庭孩子多劳力少，生活依然相当困难。

这种情况下，妇女养鸡就成为了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鸡下了蛋舍不得吃，把每天鸡下的蛋趱起来，然后拿到商店去换些油盐和生活必须品回来。正因为有了养鸡才有了农民日常生活的基本保障。

农村养鸡都是放养。家家户户堂屋进门两侧都有鸡篘（chou）（笼），早上就把鸡放出去，在大门口撒上一把秕谷，一群鸡争先恐后地享用，然后就各奔东西地自己去找食。他们到房前屋后吃青草和小虫，特别是蚱蜢是它们的最爱。到了要下蛋的时候，它们会自己回到人们给它准备的鸡窝里，下蛋后还没有忘记“咯咯大，咯咯大”叫喊，好让主人知道它下了蛋，以得到主人的赏识和嘉奖。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无论是大鸡还是小鸡都会自觉地回到自己家的门前，等候着人们对它们的恩赐。往往这个时候主人会丢给他们一些吃的，当食物吃完后，不用你操心它们会自觉的回到鸡篘（鸡笼）里来。我们那里有的叫做鸡进篘（回笼）。

农民养鸡是靠自己孵小鸡，母鸡下蛋到了一定时间后，就进入孵小鸡的阶段。这时妇女们就把自己攒下的蛋给母鸡孵，年年如此保证各家各户养鸡延续不断。

母鸡孵小鸡也是遵循自然规律。小鸡中也有公鸡和母鸡之分。这妇女养鸡是为了下蛋，当然希望母鸡多一些。但是孵出公鸡还是母鸡谁也作不了主，只好顺其自然。通常情况下，各家各户只保留一只公鸡，公鸡可以用来打鸣，更重要是为了母鸡下的蛋能够是受精卵，这样才能孵出小鸡来。俗话说：“一个鸡笼里不能有两只公鸡。”公鸡好斗，多了就要打架。但是孵出了公鸡又必须养着，人们从宋代就有人想到了线鸡，从此以后人们就把多余的公鸡进行阉割，我们家乡称这种阉割公鸡方法称之为线鸡。这种阉割后的鸡也就叫作线鸡了。

每每到了麦子快熟的时候，有们扛着一个很大的捕鱼用的捞子走村串村。到了湾子里口里还不停地叫喊着：“线鸡啊！线鸡！”

那家有鸡仔需要线的，他家的女主人便会主动跟线鸡师傅打招呼。由于农村各家各户的鸡都是放养的，基本都在房前屋后，这时需要线鸡的主妇会把仔鸡赶过来，线鸡人就用捞子捕捉小公鸡。线鸡师傅是抓小鸡的老手，只要鸡主人指向那一只，他捞子一下准能一抓一个准。

小鸡通常在长出粗毛后就能够分出公母了，公鸡的毛比母鸡要粗一些。叫的声音也粗一些，走路的也与母鸡不一样。出窝的公鸡在两个月以后就要着手线了，否则太大了再线容易让公鸡受伤。

线鸡的师傅抓到小鸡后，主人会端一个凳子让他坐下。他把自己腿上搭上一块粗布，然后抓住小鸡的翅膀让小鸡一侧紧贴在自己的腿上，左手抓住小鸡，右手拿出一个好像刻字的小刀，轻轻的在鸡翅下一划，只见小鸡身上出现了一个小口。他迅速拿出一个小竹片把小鸡的伤口撑开，用小镊子从小鸡体内取出一个类似黄豆大小的一个腰子形的东西来。然后把鸡翻过来如法炮制，两面都处理后就把小鸡放了。

说来也奇怪，这线个了的公鸡比其他的小鸡都长得快。除此之外，它再也不学着公鸡打鸣了。有的线鸡看到母鸡带着小鸡它还学过去关照小鸡。所以有的妇女把母鸡孵出来的小鸡交给线鸡去带，线鸡同样跟母鸡一样的保护自己带的小鸡。

线鸡生长的速度快，作为肉鸡味道也不错。它不像公鸡那样有人们不喜欢的臊气，而且肉质也鲜嫩味美。每年到了年头，线鸡炖上萝卜不失为一道好汤。

如今多年来回乡也是走马观花似的，也不知道这线鸡的行当是否还在流传。家乡人养鸡是不是也像当年那样的喂养。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