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热热闹闹摊豆丝

进入腊月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要摊豆丝。豆丝摊多摊少要看各个家庭的实际情况，粮食比较富余的就多摊一些，粮食紧张一些的就象征性的摊一点，以满足老人孩子的需求。

豆丝是家乡的特产。正豆丝的主要成分是大米加上少量的绿豆。但是也有在大米中掺少量小麦面的，或者是黄豆之类的豆子。

摊豆丝之前把大米和绿豆在一起用水浸泡，直到全部泡透以后再磨成浆。把磨好的米浆放入烧热的锅中摊成软饼一样，再切成丝晒干食用。

每年摊豆丝的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摊豆丝需要人手，只要那家摊豆丝，湾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会主动前来帮忙。有的负责磨豆浆，有的负责摊豆丝，有的负责烧火，有的负责切豆丝。端豆丝都是由小孩负责，把豆丝从厨房往外面运送。摊豆丝的流程其实就是一条龙流水作业的过程。

摊豆丝通常需要两口锅，用来轮换着摊，这样可以节省人力和时间。负责摊豆丝的师傅是湾里摊豆丝有经验的男士，湾里每年摊豆丝都要请他们掌作。每次都是两个人轮换，大致半个小时左右轮换一次。豆丝摊的好坏，功夫全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主要经验是掌握火候随机应变。

烧火的人很重要，大都是女人承担。什么时候需要大火，什么时候要火小，全都靠她们根据摊豆丝师傅的动作来灵活掌握。摊豆丝只能烧稻草，这稻草烧火来得急，但是去得也快，这样正好便于及时调节灶膛里的火候。

摊豆丝的工具就是一个大蚌壳和一个竹刷子。竹刷子是用15公分左右长的竹签，用竹篾捆绑而成，平时用来刷（洗）锅的，家家户户都有。然后装上一碗兑了水的油放在灶台。当锅烧红后，掌作的师傅用竹刷沾上油水撒到锅里，然后用蚌壳舀上豆浆旋到锅里，快速用蚌壳把豆浆在锅里摊均匀，当豆丝已经形成一个圆饼后，盖上锅盖闷一会，再把豆丝从锅里揭起来。这时，端豆丝的孩子用筛子翻过来接过豆丝送出去，倒在案板上凉着。这时负责卷豆丝的妇女把豆丝卷成筒状待切，早已准备好了砧板和菜刀负责切豆丝的妇女们，拿起卷好的豆丝，开始展示自己的刀功，看谁切的豆丝细而且匀称。

豆丝摊到快要结束之前，摊豆丝主人就要发话了。让所有帮忙的人都吃活豆丝，也就是现摊的豆丝大家叫活豆丝。摊大家吃的豆丝一是要多给点油，二是要摊的时间长一些，熟一些枯一些。活豆丝摊好后还要在豆丝里面放上一些腌菜和大蒜。农村做腌菜大都是用高脚白（菜）、芥菜和雪里红三种菜腌制而成的。这种菜放在豆丝里面吃，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即使几十年过去了，想起当年吃活豆丝依然回味无穷。

除了帮忙的人吃活豆丝，主人还要给隔壁左右的邻居送去一些现摊的活豆丝，让邻里都品尝一下自己的豆丝。同时也有邻里之间的相互关照之意。

其实摊完了豆丝并不是大功告成，豆丝还必须晒干。冬天气候干燥，运气好连续遇到几个晴天，豆丝就很快晒干了，可以收藏起来备用。遇到阴雨天气，弄不好就会发霉变质，这是大家最为头疼的事情。一到晒豆丝小孩们就派上了用场，让他们守在旁边看豆丝。因为冬天麻雀很多，它们成群结队到处找吃的粮食。这晒着的豆丝自然会成为它们摄取的目标。为了防止它们“盗窃”，人们往往拿着竹竿绑上布条去哄赶它们。

豆丝其实有许多作用。作为冬天的食物有得天独厚的绝妙之处。寒冬腊月的晚上，下（煮）一碗青菜豆丝，放入几块糍粑，就着自己家里的腌菜，全家人暖暖和和的共进晚餐，也是一件十分舒坦惬意的事情。

豆丝也是一种节约粮食的食物。特别是到了春天，如果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少量的豆丝加入一些青菜，照样可以填饱肚皮，度过困难时期。

豆丝用来招待客人。南方不像北方有面条，煮上一碗豆丝，打上几个鸡蛋也不算慢待客人。特别是过年到处拜年，往往是鸡汤或者是肉汤煮豆丝，再加上几个肉丸子，那是当年招待上等客人的最佳饮食。

豆丝还是一种赠送亲朋的礼品。农村人摊了豆丝，把豆丝作为礼物给城里的亲戚送上一些，让他们也跟着尝尝当年的新鲜豆丝，也会受到亲戚们的欢迎。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