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修 路

1959年的寒假，学校组织我们部分同学到武汉市第二市政工程公司做临时工。拉开了我们学生走出校门，开展勤工俭学活动的序幕。

自从学校组织我们在校内勤工俭学以来，对于缓解我们生活费的压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要真正解决上学的费用问题，仍然是捉襟见肘杯水车薪。为了更好地破解我们一直面临的难题，学校组织我们家庭困难的同学走出校门，尝试着到社会上去寻找出路，以彻底地解决入学的费用问题。学校的这一举措得到了我们的积极响应。全校26名同学作为进入社会勤工俭学的第一批成员，参加了校外的勤工俭学活动。

我们这次勤工俭学是到市建二公司当临时工。公司办公地点就在小东门。院子里除了办公室外，还有一排简易平房，平房内用土砖砌成的一排统铺，我们26个同学晚上就拥挤在统铺上。尽管是冬天，也没有烤火设备，但是我们人多挤在一起，到也不觉得很冷。

当时市建二公司承接武昌水果湖和关山附近的两条道路的修建工程。我们的任务是配合修建单位修筑路基，搬运土石回填，然后使用机械碾压。我们具体工作就是在搬运土石的时候负责装车和卸车。

当时由于我只有15岁，个子也比较小，经常派我去干一些杂事。食堂如果买米、买菜需要搬运就把我们几个个子小的同学叫上。

有一次食堂买米，采购员带着我们三个人拉着一辆板车。沿着沙湖堤岸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粮店。采购员办完手续后，我们就把大米装到板车上，拖回公司食堂。由于当时的道路就是湖堤，全是土质道路高低不平，板车比较难走，加上出门时没有检查轮胎，板车轮胎气也不足，我们三个人的力量也实在有限，结果折腾了1个多小时才把大米拉回伙房。完成任务后一个个都精疲力竭。

修筑水果湖道路需要大量的土方，当时姚家岭有一道土岗，我们就在这个岗上取土。岗上的土全是黄色的胶泥土，适宜道路回填的要求。汽车没有自卸装置，装车全靠人工操作。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把取土的地方修成陡壁，把汽车尾部紧靠陡壁。我们从上面往汽车车厢里装土。这样既省力又省时间，很快就可以装好一车。但是，上土毕竟是体力活。一天下来手膀疼痛难忍，连续几天下来有些承受不了。但是为了能够继续上学，再苦再累也得坚持。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后，也就慢慢地适应了，感觉不到特别的累了。

寒冷的冬天，武汉的气候常常在零下3～5度。特别是清早天未亮就得起床，洗漱、吃饭、上工。早上洗脸没有热水，用毛巾放在冰冷的水里浸湿后，放在脸上使劲地搓，直到脸上发热为止。上工时，凛冽的北风刮到脸上感觉寒冷刺骨。

修路的工期比较紧，公司春节期间要求继续施工。我们一方面为了支持公司的决定确保工程进度；另一方面可以增加自己的收入，我们大家都同意春节期间留下来加班修路。

大年三十的夜晚，工地附近是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漆黑一片，由于工地离城区较远，显得特别寂静。这与武昌街上灯则是火通明，形成了显明的对照。

当时，我们正在关山修路，当天晚上的任务是卸石头。路基上用的大石头，一个几十斤重，需要几个人同时用力才能把石头从车厢卸下。用手去搬冰冷的石头，双手似乎要粘在石头上，刺骨的寒气直逼体内。特别是到了后半夜，寒冷、疲劳和饥饿同时袭来，感到实在难以支持。

夜静更深的时候，不时地听到周边传来噼啪的鞭炮声。想起过去在家里过年，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吃着甜蜜的糖果，喝着美味的鸡汤是何等的温馨和舒适，想到这里大家都默不作声。这天晚上似乎特别的长。等到即将天亮的时候，大家早已精疲力竭。上到返回公司的车上后，一个个都呼呼入睡。什么时候汽车把我们送回宿舍，已经全然不知。

二〇一二年十二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