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兰花草

 

 写在前面的话：五年前（2005年）的元月十五日，值我师老山作战1·15（1985年元月15日）大捷二十周年之际，我与战友们相约重踏老山路，寻访战友情。今年元月十五日又到了，又是1·15大捷25周年的纪念日，今天我将那次重踏活动以纪实的形式写出来，以示对烈士的缅怀，对1·15大捷的纪念，对我作战生涯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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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云南省麻栗坡县与越南民主主义共和国河江省渭川县的接壤处有一座山，麻栗坡县志记载原名为大黑山，不知何从时起也许人们认为此山大而老而将称其为老山，老山位于麻栗坡县城东南直线距离25公里，公路里程40公里，有大小山峰27座，此地属亚热带气候，遍布荆棘密林，多断岩绝壁，海拔高度1422.2米，而山脚船头的海拔高程仅106米。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座本没有多大名气呈重叠状近乎原始森林式的山一下子在全世界有了很高的关注度，只因为一场战争把世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这里。

 

                                现在的老山全景                                                                  当年的老山主峰

综观世界上的战争史，可以说没有哪个国家因为一座山象老山这样进行过旷日持久长达十年的拉锯战，试问历史上哪个国家的战争和军队对仅仅一座山投入过这么多的军队，可中国曾分别投入了有14军、11军、1军、67军、47军、27军、13军，炮兵第三师、第四师、第九师，云南边防守备师及其它野战部队抽调精兵强将组成的十五支侦察大队（分别为营、团规模），还有多个特种兵部队（包括空军和坦克团）以及多个汽车运输团等配属保障部队，还有民工民兵多达三十万人之众，试问哪个国家的军队在仅仅一座山的战斗中锻造出了上百位将军，当时的基层指挥员甚至战士如今成长为遍及全军乃至成为当今中国军队的拣梁，正是这样一座很特殊的山，才引起了世人的瞩目。

老山一年的战场生活在一个曾有近二十年军旅生涯的我可以说不算长，但这一年却留给我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我生命中最难以忘怀的地方，在那里我吃了苦中苦，在那里我经历了死的考验，在那里我见证了生命之脆弱和人性之伟大，那里长眠有我同去未能同归的战友，那里是几十万参战指战员们魂牵梦绕神往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我暗暗下决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再回到那里看看，去看看把青春和生命奉献给了祖国并长眠在那里的战友们，看看战区勤劳朴实的少数民族乡亲们，看看给了参战部队无私支援的基层干部们，看看那里我熟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去那里看看………

与原师通信连许宏战友等邀约，此计划最好赶在一师1·15（1985年元月15日）大捷胜利二十周年纪念日实现。于是我们围绕这个时间计划行程。在我两个孩子的支持下老伴（参战时为随军家属带着两个孩子留守营房）也非常乐意一同去感受昔日战士们出生入死的战场环境，祭拜长眠于南疆的烈士战友。

我们本次活动主题定为《重踏老山路，寻访战友情》，原计划是顺着当时部队入滇参战的路线行走，沿途看望当年曾经驻扎过的地点并寻访当时的踪迹，也就是乘坐火车在云南的曲靖下车，途经陆良县、师宗县、丘北县、砚山县、文山州再去麻栗坡。但此计划因天不作美没能全部实现。元月十一号火车途经湖南西部时已下起了雪花，而且越往西走雪越下越大， 12号凌晨火车到达曲靖时已是暴雪了，急忙赶到长途汽车站据当地老百姓讲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到售票窗口买票，汽车站说现在下雪等通知再说，突如其来的大雪又冻又饿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六点钟，车站才贴出告示明确说因大雪，为了安全，封路不发车。没办法就又返回到火车站只好先去昆明再伺机看怎么样。中午赶到昆明一看还好，云南下的雪与北方下的雪不大一样，化雪很快，此时长途车已得到允许可以发车，于是我们坐上去文山的大巴车晚上九时许与先期到达的许宏战友会合。

2005年元月十三日（农历甲申年腊月初4日）星期四  文山  阴雾  气温1℃－5℃  今天一大早由许宏和朱晴开车冒着大雾折返砚山，因为那里是我三团的临战训练地，一定要到那里看看。

沿途看到被十年战争耽搁了建设的战区，二十年了，农村基本建设变化不是很大，只是在县城依稀才看到有些新的建筑，我营驻训地文山州在砚山的新民农场是支前模范单位，这时的农场大部份土地被正在建设中的飞机场征用，那四周的山，那北面的大水库等参照物还在，再现那农场大的轮廓，一条通往文山的高等级公路从农场中穿过，到了农场所在地我们寻找着当年的主人，由于修飞机场占地场部搬走了，那农场货棚式的大仓库，酒厂，大晒场等建筑已没了踪影，好不容易找到了在老场部值守的当年农场的电工师傅尚高川、左兰川夫妇，听说来意后主人热情把我们引进家里拿出了糖果点心招待我们，与主人谈起往事双方都觉得亲切激动，主人说他接待过包括营部司机于楼庄带着他的爱人等多批老兵探访，我听后感叹，是啊，战友们对这里感情太深厚了，是这里的人老百姓感染了我们这些人。我询问当年的那些人并想见他们，主人介绍原农场党委书记王安民已去世，王书记啊，你曾是文山州法院的院长，为了改造那些人你到这个劳改农场来任职，组建了新民农场并把你的一生奉献给了这里，王书记的音容笑貌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我们又碾转去找当年的场长曾志善同志，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他的小儿子，说是回文山去住了（第二天去文山在他所住的青少年宫也没能如愿见到曾场长，很是遗憾）。后来请主人带我们去找与农场相邻的盘龙乡土窝寨大队的杨德明书记，杨书记是砚山县连续四届的人大代表，在他的带领下大队也是支前模范单位，在我营驻训期间这个大队给了部队莫大的支援和关怀，当我见到杨书记时岁月苍桑变得我几乎认不出他了，这就是当年的杨书记吗，他正在忙着剁青草喂猪，房子可能多年没有维修过，我走上前去双手拉着他自我介绍，帮他回忆当年的事，但他似乎对二十年前的事已淡漠了，这一幕使我一阵心颤，人啊，老了，我顺手把他当年在欢迎我营部队大会上有他讲话录音的碟子递给他以做纪念。值得欣慰的是从杨书记家出来走到村头看到上海一个对口支援单位正在忙着无偿为这个少数民族村寨规划着进行水改，把自来水引进百姓家里，我心里默默地为这些曾为支前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少数民族村寨明天的生活会更美好。

尚高川夫妇执意要留我们吃中午饭，但由于时间排得太紧我们谢绝了，临走时我留下了一套当年我营部队在该地活动的音频资料以示纪念。

 

         与房东尚高川夫妇在我原住的场部门前                                     在土窝寨的杨德民书记门前

下午返回文山，前去拜访了原麻栗坡县县委常委、县妇联主任现任文山州人大副主任的李万良（女）同志，在她的办公室她叫来了原曾在麻栗坡工作过的王明芬、邓登宪、及原砚山县副县长陶开晖同志以及现任文山州党校党委书记原砚山县委书记的刘汉敏等同志，刘书记兴奋的向我们展示了珍藏当年胡耀帮总书记亲临老山时特别约见并直指刘书记就坐在他身边的照片，我当即进行了翻拍。李主任晚上设宴招待我们一行并安排我们住进了州委招待所，我们在一起追忆着当年的往事，也深感战区人民对军队的无限热爱。

  

   文山州人大副主任李万良（左2）接待我们一行       胡耀帮总书记在老山前线接见原砚山县委书记刘汉敏

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14号，我们就往麻栗坡县赶去，在这里首先要特别感谢网友《老山之眸》即麻栗坡县个体商户朱效悯同志对我们此行的热情安排。此时的麻栗坡县正在召开三级干部扩大会，军人出身的马县长由于忙于会议，特别安排时任副县长的项立超同志接待我们并共进午餐，与我们一起见面交谈的还有麻栗坡县委副书记付永刚，麻栗坡县委宣传部文联主席杨桂林同志，民政局长姜朝钧，民政局纪委书记贡发仙，民政局办公室主任王娟，旅游局长何斌，旅游局伙国富副局长等，见面后我向筹建中的《老山作战纪念馆》赠送了当时部队作战时的相关材料和音影资料。

 

麻栗坡项立超副县长（后左1）及相关负责人与我们在一起     向民政局姜朝均局长移交老山作战纪念馆资料

下午我们一行在朱效悯和电力局戴朝菊同志的引导下去麻栗坡烈士陵园祭奠烈士战友，县文联主席杨桂林和麻栗坡电视台的摄像师小刘也跟随采访，我们在花圈店选买了一个最大号的花圈，并准备了烟、酒、香、鲜花。

 

 

麻栗坡烈士陵园管理所所长张子培及李德林、何发权帮助我们准备祭奠，在办公室我们还分别题写留言以告慰烈士英灵，我的留言是：“逝去的战友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许宏战友的留言是：“活着的战友没有忘记你们”；然后我们向墓区走去，沿石阶而上至山腰平地中心，是用花岗岩装饰的革命烈士纪念塔，塔高15.32米，塔的正面是毛泽东主席生前题词：“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色手写体；背面是邓小平手写体：“为保卫祖国边疆英勇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纪念塔两侧是用汉白玉镶成高3.63米，宽8.58米纪念碑各一块，右边碑上是老山、八里河东山、扣林山作战的简要介绍，左边碑上记载着烈士的英雄事迹。整个陵园已绿树成阴，有全国各地带来的奇花异草，花木丛生。从山脚至山顶共安放着21排937名烈士遗体，其中英雄台安葬着被中央军委和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的15位英雄。陵园建成后已被云南省人民政府列为全省革命烈士重点保护和重点参观的景点之一。现已被列为省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在英雄台向张大权烈士和李海欣烈士墓上香敬酒敬烟                    在赵占英烈士的墓地三鞠躬

在烈士陵园祭奠结束后我们前往位于磨山的边防二团团部，拜访了战斗中负伤致残在此休养的原边防二团后勤处副处长、知名《老山兰》网的创办人总版主穆牟华战友，他负伤后只能在十来平方米的房间里的轮椅上生活着，但他不甘寂寞，不忘战友之情创办了老山兰网站，使千千万万参战战友在那里相聚、相叙、相识、相知，成了《老山战友之家》，我们要衷心感谢老穆。

   

                  在麻栗坡烈士陵园接受采访                                     看望《老山兰网》创办人战残战友穆牟华

一九八五年元月十五日对一师部队来说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天。这一天，一师在三个方向多个点同时出击拔点作战，是入滇作战中规模最大的一场硬仗，这一仗从元月十五日凌晨打响一直持续到18号，一师三百多位烈士中有一半多是在这次行动中牺牲的。

这次来老山正是冲着具有纪念意义的这一天来确定行程的，原打算从麻栗坡出发从西线公路经来温河进入老山再从东线返回的，但当地人说西线公路路况太差怕耽搁时间而放弃，还是从东线经落水洞、郊址城、三转弯方向进入老山。这一天真是天助我也，老天爷一改往日大雾笼罩的习性，只是在山谷才有点轻轻的薄雾，这在老山来说是少有的好天气，老山似乎敞开胸怀露出真实面孔特意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老兵。

第一停留点是郊址城，在网友《老山之眸》的陪同下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先是察看了当年的加农炮阵地，这种炮最大射程达27公里，在郊址城可直打越南河江省省会清远市，永备工事还有部队看守，战争痕迹随处可见，座板坑和地边墙角还散落着当年的伪装网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身世，也似乎闻到了那种刺鼻的硝烟，听到了那炮弹出膛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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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郊址城的加农炮阵地，此山里已被构筑成永备工事炮库，与守卫炮库的战士合影

第二停点是三转弯，与昔日的三转弯相比路拓宽了一些，当年的沙石路已变成柏油路了。

第四停留点是钢板桥，当年的钢板已改建成了钢筋混泥结构，在此向南可窥见天保口岸新的建筑，但我们向右转了，是去曼棍洞，桥的东头树立有一块指向式广告牌，上书着《曼棍洞旅游度假山庄》，在桥的西头当年树立的军事界牌还立大那里，上书着《非开放区，不得入内》。

第五停留点是曼棍洞，曼棍洞是位于红光村里面靠山体的一个天然岩洞，不知从何时起人们也称它为将军洞了，也许是打仗期间这里住过将军或是因打仗这里锻造出了将军的缘故吧。

曼棍洞分为一号洞和二号洞，一号洞空间大，洞内还有一条小暗溪但不知深浅和流向。一号洞是老山作战期间师级指挥所首长及司、政机关办公和住宿地，当年我到这里参加会议师首长对我们来自第一线的人员特别的关爱，除了以酒相待晚上还以录像和泡温泉相慰劳，现在这里改造成了旅游休闲娱乐厅，洞壁上当年的口号还依稀可见，洞的沿伸处的小洼处还堆放着当年的战争垃圾，旧衣服，旧帽子，皮带，废报纸，废电池甚至空炮弹手榴弹等等，我们信手捡了几样。二号洞是服务单位的办公居住地。洞口小溪旁的坡地就是师医院所在地，当年小坡地被帐蓬挤得满满的，医院大部份是野战帐搭建的，也有依坡用毛竹油毛毡搭建的，小溪旁有一股热泉水喷出，医院就在喷水口四周砌了个水泥池子，有十多个平方的样子，池壁上还写有“南国第一汤”字样，泉水供伤员们泡澡用，不过这次去时水池年久失修，但水还是那样的热，水池里长满了菁苔，我们就把菁苔捞起来并清洗了池壁，以示对那里的留恋。中午时分我们在这里已开办的旅游点小餐后径直上老山。

  

            在曼棍洞的入口处                     位于师医院位置的的温泉池                洞周围遗留的战争垃圾随处可见

第六停留点是响水村的岔路口，这是出曼棍洞经东线往老山方向三岔路，这里树立一座象征“老山雄鹰”的雕塑，从这里开始就是最前沿，路旁和山坡边全是部队的帐蓬和工事，这里竖有指向牌，分别指向老山、船头、猛硐，这条路没有多大改观，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样子。

 

第七停留点是小坪寨沿线，这个标为59号的阵地当年挤满整个山坡洼地的猫耳洞和毛竹油毡搭建的窝棚再也见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的建筑物，也给人一种新的感觉。进村口坚立了一个牌坊，上书着《老山第一村》，因为小坪寨是国家外交部对口支援的村，外交部援建组还在这里建了一个大水塔（把山泉水都引入塔里），全村少数民族都用上了清洁干净的自来水，过去任意流淌的山泉小溪被新建的水泥引渠所代替，当年时有敌人炮弹击中的小坪寨唯一的一块不大的平地已建了一个连队规模的营房，供守备老山的部队居住。

在营房门口我们停车向哨兵（河南安阳人）说明了来意，他随即给连部拔打电话，一会连队副连长谭国志同志（河南周口人）来到门口对着我们一个标准的军礼后并说县武装部已来过电话了（此时上老山是要经武装部或边防团批准的，我们去时已与县武装部提出了申请）。副连长随即领着我们从小坪寨再往山上开进。通往主峰的路现在已修好了，在接近60号高地的地方路上树立有一牌坊，上书着“祖国知道我”，“热爱老山建设老山守好老山；不忘昨天思考明天干好今天”。

第八停留点是距老山主峰还有七八十米高程的一片经改造后形成的小平地，这里原本是一个很小勉强用于会车的拐凹，经高挖低填改造成了一片小平地，沿山边修建了一座老山战斗陈列室，陈列室的屋顶上“老山主峰”四个金色大字在诏示人们，中国军人永远屹立于老山主峰，陈列室内陈列了老山战斗中的部份图片、实物和英雄事迹介绍，还复制堆放着一个老山作战时的沙盘，老山主峰、船头、楠榔、那拉、松毛岭、南嘎、 662.6、1072、1058、968、116、140等阵地再现眼前，我的眼光也久久不愿移开，因为那些地方我太熟悉了，那里留住和勾起了我太多的记忆。

陈列室对面有一座供一个排居住的涂有迷彩色墙的营房，场地中央耸立一尊雕像，它是以英雄张大权烈士原型塑造的，在攻打老山的战斗中，身为118团五连（尖刀连即在最前面打冲锋的连队）副连长的张大权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用手捂着伤口指挥剩下的二十多名战士继续猛攻，当军旗插上老山主峰时，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场地外沿建有一个将军林，将军林的铭志碑是一块象似飞翔鸽子的石头，上书着《将军林》，寓意着和平的意思。将军林大多栽的是参观祭拜者从全国各地带来的奇珍树木，凡到这里祭拜参观的将军们一般也会在这里栽上一棵自己带来的或是挑选的树，让它挺傲南疆这巍峨的老山之巅万古长青，象征着烈士的丰功和对英烈的缅怀，原中央组织部部长郭玉峰也在将军林里树起的一块大石头上书写了将军林，原一军长后任总参谋长的傅全有上将、广州军用政委杨德清上将、空军刘亚洲中将、刘昌友将军等来这里祭拜过烈士并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原中央组织部长郭玉峰祭奠老山时题写的碑名        与老山守备连谭国志副连长及许宏在将军林

第九停留点是老山主峰，从老山陈列室的后门位置原来通往主峰的战壕被改造成了闭复式的交通壕，分别镶砌成223级台阶，这223级台阶象征着收复老山的战斗中有223位战友在这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台阶是刻意设计的，按正常攀爬高度至主峰起码要三百级，为了与223这个数相吻合对每级加了高度，走起来比正常行走要吃力许多，在这里我们要感谢设计者独出匠心的设计，才使我们永远记住了那为收复老山献出宝贵生命的223位烈士战友。

到了老山主峰，这里当年放置在主峰之巅写有《老山主峰1422.2米》标志的木牌已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耸立于至高点的一块纪念碑。

据引导我们的谭副连长介绍，纪念碑形状似三把宝剑，代表我国的陆、海、空三军这三把利剑；纪念碑筑有三层红色基座，分别代表长征精神、延安精神和老山精神；碑的周长为19. 84米，碑宽0.428米，碑高7.12米，每一组密码数字都具有象征意义，分别表示是1984年4月28日打响了收复老山的战役，当年的7月12号胜利抗击越军一个师级规模的大反扑；多么有意义的设计啊，让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硝烟的当年。纪念碑上书着《老山精神万岁》六个大字，是时任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在1987年国庆节期间视察老山时的题词。

 

在老山主峰原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题写的纪念碑前    在老山至高点嘹望塔上谭国志副连长向我们介绍情况

    在纪念碑的对面树立着一个壮年肩扛炮弹箱的巨石浮雕，这寓意着收复和保卫老山的战斗中少不了当地政府的支持和民兵民工的支援，体现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人民战争思想。

   

                      老山主峰至高点的嘹望塔                           彰显民工民兵在老山作战中重要作用的浮雕

走过纪念碑就是主峰之顶的瞭望亭，登上瞭望亭，以往那种大雾弥漫的山顶今天拔开云雾视线相当开阔，越南的大青山、小青山、1072、968、662.6等高地尽收眼底，还看到越南的村庄农田及劳作着的越南边民，此时的我心中一阵无言感慨。

在瞭望亭上谭副连长还向我们介绍到，中越之间的陆地堪界这儿已经完成，为了防止过去中越在老山沿线陆地边界的划分以至高点的分水为界易造成争议矛盾和边境冲突的情况，这次新的堪界确定以老山主峰为轴心，直线距离向东向西各90米，向南70米的半圆弧形为我方实际控制区，并标立了253、254、255号界碑，听到这里我感慨万千，战士们的鲜血没有白流，老山终于名正言顺的是中国领土了，这是最值得告慰烈士和抚慰曾经参战的广大指战员们的。

在瞭望亭和纪念碑之间的小片空地上有棵小松树。有杂花树枝簇拥着， 据说那下面掩埋着敌人。是四个（有说三个的）越南女兵，当年我方攻占主峰表面阵地后，她们退守坑道继续顽抗，战士们用越语喊话还是不出来，还不停的往地面扔手雷和手榴弹，在无奈的情况下战士们手中的火焰喷射器终于沉不住气了，战士们说，作为军人她们勇于牺牲的精神同样值得欣佩，但她们毕竟是我们的敌人。

第十个停留点，从主峰往下我极力想找到我们三团指挥所所在地的60号阵地，依着大致的地段位置我拨开茂密的植被走过去，当年的地形地貌显现得出来，但那里工事已被封死了，长满了树枝。再往下走竭力找到我当年在59号阵地住过的猫耳洞，经辨认终于找到了，昔日的猫耳洞周围已被当地老百姓改造成了茶园，所幸我那住过的洞位置较高，有一半还裸露在外，洞口用一个大石头堵住，我扒开那石头洞的原貌显现出来，千万件往事闪现脑际，一种莫名的心情无以言表。 

此洞是自己动手依坡背对敌方而挖的，洞内二个多平方的样子，弯着身子钻进去后再往右拐了个弯，以防炮弹直入，因形似猫的耳朵而得名猫耳洞，当然由于高度的限制进入洞内后是不能直腰的，上面支了几根树木，并在树木上钉上油毛毡以防泥土脱落下来，洞里放一木板，木板上放上气垫床（不是每个人能有的），铺板头放了两个空炮弹箱供装学习用品和日用品，内面的照明一般用马灯，或蜡烛，通信员有时也给弄点无线电台上用的干电池，接上外线并配上一支手电筒样的6伏灯泡，这在战场上算是最好的照明条件了，当然得非常节约，我炮营部其它战友的猫耳洞都紧挨这一线上。

 

            2005年元月15日找到当年的猫耳洞                         1985年2月7日在老山59号阵地猫耳洞

再往回走我找到了当年重炮连的炮阵地，当年为了改善往阵地上运炮弹人拉肩扛的难度，团里改革创新在这里安装了首架轨道输送车，就是顺山铺上似铁路一样的钢轨，用绞车把炮弹拉上去，这样大大节省了人力资源和改善了炮弹的供给。

下山时天色渐暗，在一个山头上我停了下来分辩周围的地形，对着南榔方向望去，那里是当年我们团后勤前指所在地，但要到那里步行还得约一个小时，我选择了个位置把它的全貌拍出来并我对着那里说了句，南榔我明天再去看你然后我们驱车返回县城。

回到县城后麻栗坡有关部门的领导已在酒店等候，席间相互倾谈着感受，我们向他们细细的询问着当地经济建设和民族政策情况，他们向我们打探着内地的局面，一顿饭边吃边聊到得很晚才结束。

第十一停留点天保口岸。元月十六号一大早我们上路先到天保口岸，１９５４年国家确立天保为对越贸易通商口岸，１９７９年由于战争原因口岸关闭，１９９３年，经国务院批准，天保口岸成为国家一类口岸，这里的公路，文山到天保口岸的高等级公路与越南2号国道相对接；天保口岸与越南清水河口岸相对应，以一座公路桥中心为两国国界的分界线，该桥长15米，桥宽7米，在界河的这一边我国天保口岸牌坊门楼庄严雄伟，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在门楼上迎风飘扬，桥的那一边显现越南建筑风格的越南牌坊，中越边界261号界碑就立于石桥边，我方一侧全副武装的哨兵威武在牌楼下注视着来往的人员，相关人员认真的查看着进出人员的身份证件，此时正值天保口岸举办《边贸旅游交易会》，这里正成为中国与越南之间开展政治交往和经贸合作的重要窗口。

 

                  位于天保的中国口岸                                 中越边境261号界碑，背景为越南清水口岸

当年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的战场，如今已是一派和平繁荣的景象。口岸两旁的山坡植被茂密，森林郁郁葱葱，各种车辆不断出入于占地８０００多平方米的货场，运送各种边贸物资。宽敞明亮的边境联检综合楼、交易市场内，我们看到越南边民以女性为多都大包小袋的装满了中国的货物往回走，以针织品、日用品、手工艺品为多，中越边民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好一片热闹景象。

第十二停留点153高地。今天除了到天保口岸看看外主要目的是到到当年的阵地上去看看走走，寻找当年的战场，感受当年曾战斗过战场的情感。如是我们上原阵地之前专门找到边防站的罗加富科长向他咨询求证现在与越南边境的划分与走向，表明我们想到原来的阵地上去看看，罗科长说两国边民交往频繁也有通婚，好多又是亲戚关系，实际上这儿边境线上没有明显的标志，只有一条小河为界，河这边就是我国的领土。

因此我们揣摩着一条“小河”这一标志特征。我们一行带有相机、摄像机、还带有标有当年地形的军用地图等，我们从边防站出来拐弯经过一个做护坡的工地，再走过二三十米的样子就到了一个长满野草的不大宽且湿润的小平淌，小平地中有一股很小很小的水很慢很慢的自西向东流的小溪沟，溪沟上有两块很普通且不固定的石头是供过往行人一步可跨过小溪用的，我们见了这条小溪没大在意，便跟在一群看似来天保购物打货的小数民族装束的妇女后面迈过了小溪，往前走着并刻意寻找着那条“小河”，但没发现罗科长所说的那条 “小河”，就以为国界线还没到。我跟在那帮人的后面边走主动与他们寒暄着问着话并问他们干什么及这是什么地方时，她们的表情很是勉强的笑笑而不答话，我以为她们是我国的少数民族妇女听不懂我们的话就没太在意，走着走着就走过几层坡地，同去的许宏战友他顺着坡地跳跃式的直接爬上了一个长满杂树和竹子的山包，我跟在那帮人的后面走着并试图寻找着那条 “小河”，同去的战友夫人许晴及麻栗坡电力局志愿者向导戴朝菊和我的爱人跟在我后面，当许宏到达山顶后就大声喊着我原先在部队时的职务，意思是叫我上去，我就折返朝山上爬去，但我知道这里是我们原先的战场，曾埋有很多地雷，出于一个在这里战斗过的军人的特有警觉为了避免雷伤我就选择了走出了脚印的地方往外上爬，当我到达山顶时，许宏已跑到山头的南坡了，当我正拔开树丛准备朝许宏所处的位置走去时，从南边疾跑过来一个人，与我还有二十来米距离的地方这个人与许宏扭在了一起，口里叽哩哇啦，我看到这一情况后第一反映以为是许宏踩坏了那人的庄稼地而指责许宏，很快才又意识到我们可能越过了边境，正是那帮小数民族装束的人回到了村里才叫来了那个人，我心里想，如果是这样就糟了，不好了，我就大声的喊同去的人将我手中的相机和地图拿走赶快撤，并吩咐他们快去边防站叫人来解围，我就去帮许宏拽住那人，这时戴朝菊很快跑来将我手中的东西拿走，其余我们几人几乎与那人要扭在一起了，我爱人在拉扯中被冲撞从高坡上滚了下去，好就好在那人个子很矮小，许宏战友个子大，各往各的方向拉，许宏就发挥个高力大的优势用胳膊勾住那人的颈脖连拍带拉往我们这边拽，同一刹那越南方向往这边迅速跑来6－7个人（判断为公安屯人员）增援，许宏拽那人的力度不顾一切的加大了，那人看我们要把他往这边拉就挣脱了许宏的手，这是我们所希望的，与那人摆脱纠缠后我们迅速跑过了那害人的“小河”，跑过小水沟后我们已是气喘呼呼，惊魂未定的我们还是庆幸逃脱了一劫，相隔这一小小的水沟我们与对方来的人相目对视着，但谁也不敢再越水沟一步，这就是国家边境线的庄严所在。同时我们也检讨自己的冒失和莽撞，撤到水沟后这边才发现我国对越南的红外监视仪就树立在小水沟的这一边。

   

        当年的153高地，冲突就发生在此地                           耸立在153高地对面一沟之隔的我方对越红外监视仪

晚上回到麻栗坡后我们讲起了上午发生在153高地的这一小小的冲突，在场的人无不为我们捏了一把冷汗，并向我们讲述了曾经发生的类似事件。过去也有人误入对方领土，对方的治安人员（民兵）或公安屯（相当于我国的公安派出所）就把这些人带过去一般以搜光随身所携带的物品和罚款私下解决，当他们的欲望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有的甚至会危及到人身安全，有的还要被关上几天甚至上报上升到政治高度交由双方的外交机构处理，听后我们真的很庆幸速战速决的了断了此事，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透过这件小小的冲突使我感受到两国边界上边民由于那场战争造成的伤害直至感情伤害还很深，敌视观念还远未消除，要恢复到那种和睦相处的睦邻关系尚需时日。

第十三停留点，里头寨村。它是中越边界上几乎就在国境骑线点上的一个行政村，说是一个行政村，但这里都是一个个的散户分别依山而建，当年这里处于战争的最前沿，由于有了刚才153高地上的冲突，随行的其它人反对再进人这样危险区域，但我和许宏战友决计去那里看看。在我国边境红外监测仪处顺小溪沟（中越边境的分界线）往上走约300米的地方就是里头寨村的一户人家，可能是见有人接近远远就有一条狗汪汪的叫着，声音很凶很是惊心，想必是主人听到狗叫声后就从竹屋里走出来，我们自我介绍并拿出了使她们放心的证物说明其身份和来意后，热情的主人把我们迎进了这个破旧的小屋。这是一户阮姓人家，现在的女主人叫阮兰琴，瑶族人，热情的主人向我们介绍了他家的情况，她还有一个姐姐叫阮兰萍在天保集市上开了个店子做生意，父亲叫阮林贵，打仗时是里头寨的党支部书记兼民兵连长，在他的带领下里头寨村是支前模范单位。遗憾的是我们没能见到这位为部队为支前做过突出贡献的老人，他于一年前因病逝世。由于父亲去世了，姐姐又在集市上所以家里只剩下她俩口子支撑家务，阮兰琴的爱人叫王天宝，河南许昌人，是当年在这儿作战部队的战士复员后为了建设边疆他毅然来到这里与她喜结姻缘的，小俩口经营着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个鱼塘、猪圈、甘蔗地，虽然屋子是南方那种竹杆篱笆式的且陈旧漏风，但看得出家庭和睦幸福生活得很愉快。正说着话从越南那边过来一个领着小孩的人，主人说他们是越南的，这时面对越南人我们倒有些介意，女主人讲，不要紧，本来彼此很熟，相互串门是经常的事，说她们茶余饭后也经常去越南那边玩。主人们着手准备我们在那里吃午饭，按时间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从内心也确实想品偿一下带有边寨口味的饮食，但一想起这儿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刚才153高地的冲突觉得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和我们还要往前赶路怕在此吃饭耽误了时间，就婉言谢绝了。

 

               在里头寨与阮兰琴王天宝夫妇合影                          与到阮兰琴家串门的越南边民在一起

第十四停留点南榔。从里头寨出来我们经过天保农场，天保农场那橡胶林被当年炮弹炸毁的痕迹随处可见。那一棵棵被炸得体无完腹的橡胶树似乎还在向人们诉说着它的疮桑过去，当然新栽植的橡胶树已长得勃勃生机。从天保农场到南榔当年打仗时的简易车行路已破损的没法走车了，车开不上去怎么办，要靠步行上南榔那得几个小时，此时已是一点多钟了，况且还要上662.6高地时间根本不够用，没办法我们就找到了当地老百姓潘有权师傅，他帮找来两辆摩托车，也叫 “摩的”，谈好价先到南榔，再到662.6高地后办完事后再返回每辆车30元钱，只有两辆摩托车人坐不了，其它人只好留在原地。我和许宏战友及戴朝菊同志三个人，许宏个子大就一个人座一辆摩托车，我和戴朝均两人同座一辆，但车到陡坡处实在爬不动了就先让一个人下来把另一个送上去后再转运。

南榔，是当年打仗时我们三团后勤前沿指挥所，这是一座全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的山，而且就在敌人最佳有效射程里，但好就好在它的反斜面很陡，在这反斜面猫耳洞、永备工事和天然岩洞一个挨一个的密密麻麻，敌人明知这座山在他的眼皮底下也拿它没办法，因为炮弹的曲线弧度要么打到山的正面，要么飞过山头。敌人明知对此山的炮击没有多大影响，但还是不断向这个山发疯似的炮击，把山的正面炸得如同采石场一样光突突的，每当炮击时在洞里就感震耳欲聋。

二十年后我又站到了南榔的洞口，当年1985年2月11日（即2.11）战斗打到惨烈时的晚上我模黑来到南榔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那天1985年2月11号晚上八时二十分，团杨瑞丰致委、团王平参谋长分别来电话，通报了当天的战斗情况，前沿兵力伤亡严重，弹药告急，要求我营在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抽调部份兵力连夜赶赴662.6前沿增援。军令如山,我当即组织落实，因为重炮连和火箭连在阵地担任炮火任务无法抽人，只有从本来担任军工任务的高机连抽调了一十八人，八二连抽了五人，营部再抽调了二人共二十五人。

这时前沿敌人的炮火不断，在一般情况下一个营的主官干部是不离开基本指挥所的，但为了对这些临时去前沿的同志以安慰鼓舞，我带了四个人亲自将他们往前沿送，当车走了一段路后，公路被前运后送的车辆堵了，为了赶时间我们就下车徒步以小跑前进，到了后指我们进入一个天然的洞穴里，洞内已拥挤不堪，不注意中我的头撞到了一个乳牙石上好疼好疼的，一个大包好长时间才消肿。指挥所里熙熙攘攘一片繁忙而又紧张的气氛,二套无线、三套有线保障通讯，电话呤声、无线电的呼叫声不断，战斗气氛显得异常紧张，我找到了正在忙碌中的后勤前指肖孝生处长，向肖处长作了到达报告，肖处长说还要你亲自来呀，大家来得正好，前方伤亡过大正需要人，并对前来的25人当即下达任务是马上到662.6高地去执行抢运尸体，抢救伤员，补充弹药，还要扛着弹药和给养去，背着伤员烈士回。任务布置得简短干脆，同志们马上要走了，那里还战斗正酣，面临着很大的危险，我一个个的与他们握手，并一个个的好好盯了盯看了看一张张熟悉而可爱的面孔，我心里在说，让我好好再看看你吧,我的好战友，我的好兄弟，让我把你的面容印在我脑海里印在心里吧，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愿我们能全部再相聚。肖处长就叮嘱他们注意事项就派他们摸黑赶往662.6高地去。我们四人趁着夜色往回撤。

二十年后的南榔那永备工事和天然岩洞已被封死，南榔底下的一块地已被建了一个守备连的营房，因为我们从这里还要去最前沿662.6高地，我们就到该连去联系报告，连队就派出了贵州人林伟富副连长陪我们去。

第十五停留点398高地师烈士处理点。趁许宏战友去与守备连联系到662.6高地的事宜间隙时间，我叫摩的带着我一个人跑到距南榔不远的398高地去看看，因为398高地是叫人心痛不堪回望的地方，战时全师每个烈士抡运下来后首要先送到这里经过清洗整理。这里是当年通往老山公路的一个拐角处，两座小山头间形成一个夹沟，我营高机连的一个班就在这里担负对烈士的清洗整理任务，在这个小平淌里往事又浮现脑际，那是在2.11战斗之夜我护送临时抽调的25人增援前沿返回时顺便去看望在这里担负任务的高机连同志，在这里负责的我的同乡、团后勤协理员张和安把我引进一个帐蓬，那景况看了叫人心寒，牺牲的大多是被炮火或地雷炸死的，还没来得及清洗，有的血肉模糊，有的缺头少肢，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开胸露肠，我在烈士堆里找到了当天早上进攻140高地的主攻班班长、代理排长何吉勇的遗体，他冲在最前面，进攻时他抱的定向手雷被炮火引爆，胸部被炸开，肠子都流出来了。就是这样，我们年青的战士为了祖国，为了尽根本职能，献出了年青宝贵的生命，他们多么可爱啊，比起他们来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为了表示敬意我脱帽向烈士鞠躬致意。张协理员介绍说，他们对烈士的处理有严格的程序和要求，接收烈士后首先进行登记，并将烈士穿的衣帽鞋及随身物品收起详细登记保管，再对烈士进行清洗，整容，对残缺的部份尽量用代用物填充补齐，如缺腿的就用草代填，然后就穿上崭新的军装，照相，这些处理完了后再送至新街用火化车火化再装骨灰盒。

 

     草丛中防雷警示牌               在662.6高地现场比对地图，熟悉的116、140、142、146等阵地尽收眼底

第十六停留点662.6高地：662.6（海拔高程）高地是老山向东偏北伸出的一个梯级山梁，也称松毛岭地区，距老山主峰垂直760米的高程（1422.2—662.6＝760米），但这里对前伸的140、142、146、116 、124等阵地及拉那地区都一览无余，是老山的主要支撑阵地，有着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我一军397位烈士中大多是在这个地区牺牲的。

 在南榔去662.6高地的岔路口是原坦克直瞄发射阵地，经过这里通往662.6高地的唯一勉强能通车的简易路旁插着许多个“雷区·严禁入内”的牌子，这给人一种提示这里就是战场的前沿了。在一个拐弯处依山坡新建了能容一个排人住的营房，这也可能是中越边界上我军最靠前沿的兵营。再往前走拐个弯就是662.6了，战士们当年在反斜面的一个陡峭坡上把荆棘杂草铲掉像雕塑壁画一样画了一个中国地图，中间写有“祖国在我心中”的字样今天看来还依然鲜艳清晰，进入主阵地，当年依势而挖并用麻袋和塑编袋装土加固堆的战壕现在大多改造成了水泥桨砌块石的战壕，阵地至高点建有一个碉堡式的嘹望塔，在这里居高临下对越方和松毛岭地区都尽收眼底，在碉堡下方我看到有一条很明显被人走的路，随行的林副连长解释说这是越军巡逻时走出来的路。在嘹望塔上我拿出预先准备的烟、酒、香，将香点燃，把烟点燃，将老山牌酒分别斟入三个酒杯，我庄重地端起酒杯将酒慢慢地洒在供台上，同时口里祈念着：老战友们，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来看你们来了，你们为了祖国，战死疆场，献出了年青宝贵的生命。活着的战友、祖国、你们的亲人没有忘记你们，你们的音容永在，你们的功绩将永载史册，你们永远年青，你们永远活在战友们的心中，我的战友们安息吧！接着是许宏战友来亲自上香，敬酒，这里对于许宏战友来说太心痛了，许宏战友泣不成声，那天1.15战斗好多伤员是他抡救的，好几个烈士就是他冒炮火背下来的，其中有二团六连的赵平安等烈士都是他冒着炮火亲自背下来的，许宏战友哽咽着对烈士誓言：活着的战友将完成你们未尽的事业。

                                在662.6高地的碉堡式嘹望塔上祭奠在这里献出年青生命的战友们

 为了表示对烈士的缅怀，我信手在战壕上面的突出处也就是牺牲烈士最多的地方装了些土将它带回，实际上由于雨水的冲刷最顶部已没什么粘土了，因为在战斗中落的炮弹多，所以石头被炸成粉状了，正如此照中看到的那样土实质上是被炸碎的石粉了，由此可以想象当时战斗之残酷，我之所以要带回那些沙土是以示对那场战争的记忆，对牺牲战友的缅怀。 

 

祭奠了英烈返回天保与未上山的人会合时已是六点多钟了，这时才感觉到很饿了，我们才想起今天一天连中午饭还没有吃，附近又没找到餐馆，于是只好径直返回县城才在一个小馆坐下充饥，虽然都连续十二小时没进食而且饿了，但当热腾腾的美食摆在面前时大家反而没了食欲，心情还沉浸在662.6那难忘的一幕幕往事里。

第十七停留点麻栗坡县政府新落成的十九层办公大楼。在县委宣传部文联办公室，相关领导和创作人员邀我们进行了座谈，介绍了当年部队作战的情况和英雄事迹，交流了重上老山的感受，参观了文联的《老山文艺》、《老山文学》等几个杂志编辑部并互赠了资料。

 

在此我们还约见了战时全国扬名的帐蓬小学的郭家敏老师。郭佳敏，她的辛勤付出换来了一系列的荣誉，其中被总政治部评为全国百名好军嫂,作为军嫂代表出席了在北京召开的表彰大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帐蓬小学起始于1984年，在战火燃烧着的边境山区里，战士们看见适龄儿童因为敌方炮火袭扰，长期上不了学，就借大树做屏障，扯起帐篷当教室，架起炮弹箱当课桌，搬来石头当凳子，挑选文化素质好的士兵  当教师，为孩子们买来课本文具，办起了学校。隆隆的炮声中，首任校长白峰开始给9名儿童授课。虽然只有9名儿童，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战场小学。

当年参战部队一茌又一茌的派出战士担任帐蓬小学的辅导员，后来边防二团就选派了边防钢七连一个士兵任校长，他就是毕业于师范专业的周真国。周真国同志一心扑在帐蓬学校的教学和建设上，并且动员在家乡贵州教书的爱人郭家敏放弃内地优厚的条件和待遇来到帐蓬小学，献身祖国边防的教育事业，如今他们的孩子已诞生并取名为蓬生。帐蓬学校受到学生的欢迎，家长的拥护，也得到了当地部队和政府的支持，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全国妇联原主席康克清同志为学校题写了“帐篷小学”校名,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嘉璐、全国政协副主席王文元一行亲临帐篷小学视察。”并为周真国题词:为发展世界上最好的军民关系、为发展边疆民族教育事业再立新功。周真国如今已是营职干部，自1992年9月担任麻栗坡县"帐篷小学"校长起，他把满腔心血倾洒在边疆各族群众的孩子身上，尽心尽力办好"帐篷小学"。坚持利用业余时间，为驻地4个村寨的青壮年扫盲，帮助他们学习科学文化知识，走科技致富道路。1997年，他被成都军区评为优秀班长，荣立一等功；1999年，获得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国际青少年消除贫困奖”，并被当选为全国第九届青联委员。“帐篷小学”在党和政府及驻军的亲切关怀下，目前已经发展成为有近百名学生、8名教师、两栋教学楼的全日制完全小学。

 

            拜访帐蓬小学老师郭家敏（中）                             如今新建的帐蓬小学

结束语：重踏老山路是我多年的心愿，虽然时间短暂但毕竟圆了我二十年的梦，了却了我的心愿，使人生观得到了一次升华。此次踏访活动又一个深受教益的是边疆的政府和人民对子弟兵关心热爱的举动不减当年，从文山州的领导到麻栗坡的领导都给了我们热情的接待和支持是出乎我的意外的，当地媒体单位也给予了很大的关注，临行时麻栗坡的宣传部、民政局、旅游局、招商局的领导联合为我们举行了篝火晚宴，品味了少数民族风情。

 

临别时面对送别的人们，不知是感情太脆弱还是被感染，我泪水情不自禁地模糊了双眼睛，内心喊着：

再见吧，南疆的热土；

再见吧，英雄的老山；

再见吧，可爱的麻栗坡；

再见吧，英雄的麻栗坡人民；

安息吧，长眠于南疆的战友们。